“没关系,”我把护身符拿了起来,吹一口气,术式作用时,灰尘流走、符文重新镀上颜色、咒力重新被塞回概念体中,我把它递回给山本武:“喏。好了。”
它变得完好无损了。
“……”
他愣愣地问:“是魔法吗?恢复如初之类的……?”
是我的术式【朽异】。不过,某种程度上,这和魔法也不相上下吧?我厚着脸皮承认:“是的,我是不世出的魔女,给我一万日圆,我就能帮你占卜你的姻缘。”
他摩挲着护身符,谨而慎之地把它放回了胸前的口袋里,又问,那阿临可以再帮我把我的外套复原吗?
他的外套早就在攻击中被石子划得破破烂烂了。
我同意了。打了个响指,他的外套就变成了下午离开时的状态。什么?抄袭齐木O雄?说真的,在这方面上他还是差了我一筹吧。
我本以为山本武是爱惜外套,但他摸了摸完好的布料之后,把外套脱下来,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了。
“阿临真的很厉害……但是,晚上有点冷了。”
他挠了挠自己的脸:“不会怕冷吗?上次见的时候,你还披了别人的外套。”
他说的是上次我从横滨回到并盛时,和云雀恭弥打了一架后从手下败将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虽然他不说、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有些介意。
我出来得急,身上只穿了薄薄的单衣,虽然能用咒力覆盖身体保留温度,但布料上叠加的气味和热意是无法复刻的。人眷恋着这样的温暖,我也偶尔放纵,便默认了这一行为,披着他的外套,又问:“不上去帮忙吗?”
山本武露出了一个笑,他说:“我只是、想像阿纲一样在战斗之前,往身体里注入力量。”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少年就无畏地冲向了不远处的战斗中,加入了战场。
我们几句交谈之间,沢田纲吉已与咒灵交手数十回合,山本武一手挥下,钝圆的木棍居然削开了咒灵的躯体。Reborn正记录着什么,想必是身体数据和以后的作战计划;狱寺隼人的炸药用光了,手臂上还划了一道口子,只能在下面分析咒灵的弱点。
咒灵的灵智随着咒力的提高而攀升,使出的战术越发狡猾。
“可恶、可恶!这家伙能从哪里突破……连被击中眼睛都无所谓,这是什么怪物?!”
他咬牙切齿而快速地观察,忽而大喊:“十代目,打它的脖子上面!”
沢田纲吉的动作几乎和他的声音同时出现,少年手中释放着火焰,攻向咒灵的脖颈处,如同一道流星般迅速而恐怖,咒灵躲避不及,发出了狂怒的咆哮:“吼————!!!”
咒力上涨到临界点,终于量变转化成了质变。狂怒的咒灵彻底展开了领域:
“领域展开·区域轮回!”
天地景象骤变,原本在火光中明亮的教学楼内部顷刻间暗了下来,入目之处颜色变成虚无与不定,灰蒙的雾气吞噬着、哭嚎着:“死——死——死——!!!”
沢田纲吉等人脸色变幻,只觉得躯体中被注入了一片融化的铅,游走着压制了他们的动作。一瞬间,四面八方的攻击不再猛烈,而变成了游刃有余而笃定的静止。
死、死、死。
轮回之前是死。
哪怕经历了考验、迈出了第一步、拥有了直视前方的路的勇气,可彭格列的十代们现在还太过弱小,展开了领域的特级咒灵绝不是他们现在就能解决的大麻烦。
会真的……死在这里吗?
这个念头出现时,沢田纲吉看着远处观战的Reborn。杀手仍然不紧不慢地记着什么,表情保留在一种轻松的状态。以这些天的相处经验来看,沢田纲吉猜想他信任着某个人。
信任着……某个人?
沢田纲吉迟钝地想。
Reborn会和他说,月见临和他不同,至少现在不同,“一流的人物,蠢纲,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你一辈子都不会和她产生交集”。
沢田纲吉懵懵懂懂地想,月见同学很厉害。可是,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唯有亲眼所见,你才明白,你们之间隔着的路,需要你跋山涉水地靠近、否则你们之间相隔的万水千山,让你看她一眼,都要等过了好多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咒灵狞笑着,攻击对准了猎物,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与切实的贪婪。
我说:“领域展开——又枯荣。”
“————?!”
平淡得与紧急的现状格格不入的声音,一瞬间就被扭转的形势,虚无与死亡与停滞的世界开始流转,植物诞生又死亡,再诞生;动物出生直至化为枯骨,新的动物又在枯骨上睁眼;又枯荣一岁,以死以生。
想要对付领域,就只能用另一个领域来抵挡。
能够展开领域的咒灵至少是特级以上;现在的界内特级咒术师屈指可数,本质上,这只咒灵应该天下无敌,只可惜:
“挺厉害的,”我说,“如果你不是在并盛町的话。”
庞大而可怖的咒灵发出庞然的咆哮,不甘而痛苦:“你是谁?你是谁?!”
我没回答它,挥手之间,咒灵的身躯融化、消逝,如同三维生物接触了二向箔,在痛苦中融成不被观测的飞灰。皮毛融化、血肉滴落、骨骸化作湮粉,没有留下任何的……
等等。
我走过去,低下身子捡起了一节干枯的手指。
谁那么缺德,在教学楼啃鸡爪……?
·
我们走出了破旧的教学楼。
除了我以外,全员狼狈。我正想跟他们说之后不要随随便便招惹鬼神、有灵异事件的地方一般都是咒灵作怪,忽而听到了月夜下的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