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温书嗓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而盛京延这刻情绪似乎很低落,他下巴蹭在她的肩窝处,眼睫轻闭,喉结滚动,他嗓音低哑得快听不见。
“别走,让我抱一会儿。”?
第31章烧毁
◎两支百合◎
6月6日,暴雨。
周寒笙冒雨回到创驰考勤,在办公楼层等到九点,仍旧没看见盛总身影,原定今天举行商定一个收购案计划的会议,因为盛京延不在,而无限期推迟。
桌上的文件夹渐渐又堆积成小山,周寒笙一手转着钢笔,手边咖啡渐渐变冷,思索了会,他叫来林特助。
林锋揣着文件夹过来,一手提了提眼镜,有些焦头烂额的模样,他恭敬站着,叫了一声:“周副总。”
转钢笔的动作没停,周寒笙抬头看着林锋,眸色疏淡:“盛总,他有没有给你交代什么?”
林锋伸手擦了擦汗,战战兢兢的:“周副总,盛总没交代什么,这些天我也不敢去打扰他。”
挑了挑眉,周寒笙追问:“为什么?”
林锋压低声音,似乎生怕这事被外人听去:“盛总,盛总母亲的忌日就在这几天。”
钢笔啪的一声搭在办公桌上,周寒笙抓了西装外套起身便往外走。
林锋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忙乱地问:“周副总,审批文件下午项目要用,您这时离开……”
周寒笙没回头,没回答,径直离开。
暴雨倾盆,周寒笙下了电梯,路过职员向他问好,他径直去地下车库开车,驱车驶离商业园区,导航定位泽桉园。
雨珠连线一般往下掉,雨刮器来回刮动,周寒笙一手搭着方向盘,目视前面车流,眉心渐渐拧起。
算是理解昨天盛京延为什么要突然回泽桉园,也算理解了他那句,“现在还不是时间”。
情绪失控,不可预知的变数,他不想把这些强加在温书身上。
原本二十分钟车程的路,因为堵车四十分钟才到。
向门卫出示名片,周寒笙开车驶入泽桉园,幢幢别墅掩映在雨雾中,高大的桉树遮天蔽日般,连灰暗的天光也见不到。
周寒笙将车开到昨天送离盛京延的那栋楼,还没出去,便远远的看见走廊巷道里一片灰烬。
烧烂的红裙,脱胶燃过一半的高跟鞋,半条浅金色的发带,白色塑料百合蜷曲发黑,只剩难闻的塑料气味。
盛京延母亲的遗物,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烧毁。
地板上有干涸的血迹,佣人跪下用抹布擦洗,回想起昨晚的场景仍觉得触目惊心。
关琦的尖叫声,盛骏辉的哭声成为背景。
盛京延阴沉着脸逼问那头发花白了一半的男人,“谁让你动我母亲的东西的?”
盛勋北被气得捂住胸口,他开口说一句话,自家收藏的古董玉石就被摔毁一件。
“弈秋走了那么多年了,还留着她的东西不吉利。”
“嘭!”翡翠玉石摔得粉碎,盛骏辉在旁边被吓得哇哇大哭,小脸惨白。
关琦吓得捂住胸口,在一旁佝偻着腰哭泣。
夜色漆黑,很远的地方传来犬吠声,灯光下的男人英俊的脸有些苍白,漆黑漂亮桃花眼眼底一片晦暗,薄唇抿成直线,气压低得吓人。
“京延,你继母也是为了你好,她让人算过,这些东西放家里会影响你的气运……”
“嘭,咚!”两声白玉棋盘摔碎,盛京延收回手,一手插兜,半靠着书柜,眼尾发红,眼底寒凉一片。
冷冷质问:“你有什么资格?”
盛勋北捶胸口,悲哀拗痛模样:“我和弈秋十几年夫妻,我怎么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走了那么多年,你把她留下的东西强留在这有什么用,她回不来。”
弯唇嘲讽地笑,盛京延走近,他细细地看着盛勋北和关琦的眼睛,余光瞟了眼盛骏辉,嗓音低沉而冰冷:
“你们过得还是太好了,怎么对得起我妈?”
手砸在盛勋北最喜欢的那尊金镶玉佛上,鲜血淌了满手,盛京延弯腰捡起自己母亲最爱的那件红裙,被烧过一半,一只白色百合落在胸襟的流苏上,心口剧痛,他脸色苍白,背脊笔直瘦削欲摧折。
盛勋北看着地上那尊摔裂的金丝玉佛,闷声一咳,咳出一口淋漓鲜血。
在身后对着他骂:“孽种!”
“你那么记挂一个死人,你怎么不去陪她!”
“她的死,你也有过错,是你没能救得了他,盛京延,你有什么脸来责问我们?”老花镜下的眼珠已经开始浑浊,盛勋北踩着他心里最深处的痛说话。
口中鲜血腥甜黏腻,发慌,有种头晕的心悸感蔓延。
关琦哭着拿手帕来帮他擦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空气里闷热燥热,湿度很大,仿佛被蒸开的热水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