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冶微微起身,拿过谢荣旬的碗,另一字手握着长柄的汤勺,搅一搅,帮她盛好一碗粥。“也不完全是,感谢也是真的。”
“你是想问怎么伤的?”
覃冶却摇头:“我更想知道具体情况。”
他的回答总能落在谢荣旬的意料之外。
“之前有诊所医生说小榆的嗓子现在看不出伤了,但是小榆那儿也没有病例,我没办法确定。”
“确定了怎么办呢?”谢荣旬反问他。
“如果真的好了,我带他唱歌。如果还没好,我陪他去治疗。”覃冶说。
谢荣旬放下筷子,这次盯着覃冶看了很久。
“治好了,断断续续去医院治疗一年多,后来是痊愈了的。”谢荣旬说,视线收回来落在桌面上。包间内的灯是柔和的,玻璃反进眼里的光却觉得刺眼。
她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
覃冶没有多接话,只说:“那我送他重新回到舞台上。”
“你真想好了?”谢荣旬问,“这很难。”
“就算心病难医,也总有能好的那天。”
“你…”
覃冶第一次打断谢荣旬的话:“我能等,我陪他。”
“为什么?因为你很喜欢他?”
“是很喜欢。”覃冶说,“但这件事儿就单是因为,唱歌原本是他最爱的事情。”
谢荣旬笑了,欣慰,却又透着落寞。
“我也知道现在没什么资格干预他了,就好像…他之前几段感情我再怎么不看好,也没插手。”
谢荣旬说:“我不介意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不要求他到底结不结婚…管不住啦,他能踏踏实实的就行。”
但是你曾经那么介意他弹不弹钢琴,介意他能不能接替你的事业,介意他有没有待在你安排的组里走你规划的路。
这句话覃冶当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在那瞬间突然就明白了,谢白榆说的那句“她没有不爱我,只是更爱钢琴”有多贴切。
是那种因为了解,从而锋利又紧密的贴切,割在皮肤上,然后渗出血来。
最后这场饭临散场的时候,谢荣旬又叫住覃冶:“阿冶,小榆最近怎么样?”
虽然跟其他人问自己儿子过得怎么样,这个行为听说来就很奇怪,但谢荣旬还是问了。
“最近在忙期末,临时回宿舍住了。”覃冶说,“我也有几天没见过他了。”
“但是肯定经常打电话吧。”
“昨天刚聊过,小榆考核都挺顺利的。”覃冶补了句,“下周他就放假了。”
谢荣旬最终还是问出口:“你们过年准备怎么办?”
“看小榆想怎么过。”
“行。”谢荣旬说,“我去剧组,先走了。”
但是覃冶后来收到了谢荣旬的微信。
[阿冶,你能不能劝劝小榆,回家过个年。]
[你也跟他一块回来。]
覃冶盯着两条对话框看了一会儿,回她:[老师,这我说了不算。]
十分钟后,他又重新拿起手机。
谢荣旬还没回复。
覃冶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可以提一次这个话题,但是真就只能到这了,谢老师。]
谢荣旬回了他一个“谢谢”。
“那既然痊愈了,他为什么…”丁宣洗手间门口看了看,放低了声音,“就完全是心因素吗?”
“可能也算一种保护机制吧。”覃冶说,“他那时候也小。所以再做一次检查,让他定定心。”
喉镜实在痛苦,谢白榆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眼眶都还是红的。
覃冶赶紧给他递了张纸巾擦眼泪。
谢白榆接过去,覃冶手指跟他碰到一块儿,发现他刚用凉水洗了手,又湿又凉,赶紧又塞一张纸过去。
谢白榆就一手抓一张纸巾,整个人没再动,愣在原地缓神。
覃冶看着有点儿想笑,忍回去了。
他抓过谢白榆双手,抽出两张纸,叠一起,给他擦干净手上的凉水。
接着又拿一张,折起个角,轻轻摁在谢白榆眼眶。
“这鼻子不能要了。”麻药劲儿还没过,谢白榆说话不太习惯,总觉得找不到自己的嘴在哪,“难受。”
“你这样能吃饭吗?”丁宣问。她估摸着包里装的吃的早就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