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说过。。。”边沁现在还记得下班回家以后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和慌乱。
她跟边胜清的联系也很少很少,少到微信两条消息的时间总是能间隔两个月。她不太会上网,更别提关注微博上的消息。
“每次他都说自己过得挺好。我没法不信,覃老师,我不信也没有办法。”
边沁在哭,在覃冶看不到的电话那边,瘦弱的一个人蹲在花坛边哭。
“覃老师,我弟弟。。。他留下什么了吗?”
覃冶不确定她想问的是什么,所以他说:“边哥把租的房子的密码给我了,我会过去帮他收拾。但是账户和钱我不清楚。”
“那他留下什么话了没。。。”边沁觉得自己嗓子像是被堵住了,遗书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覃冶能明白她在说什么,然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遗书是有的,但是好像。。不是写给你们的。
“没关系,我猜到了。”边沁说,“我们也没资格要他留什么。”
她颤抖的声音通过电话听筒传到覃冶耳朵里:“覃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先收着胜清的东西。等我找机会休假,我就去取。”
覃冶听着她说话,从桌子上抽了张纸,飞快写了两行字给丁宣看。丁宣点点头,拿备用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我爸狠心不认,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真让他回不了家。”边沁的情绪几近崩溃,但还是强撑着在表达。
她不知道覃冶和边胜清的关系,她只知道覃冶是个演员,她也分不清娱乐圈和剧圈,所以在她眼里,这是个好心的明星。
她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妥会让对方厌烦,然后就收走所有的善意。
边沁把覃冶当成了一株救命的稻草,于是用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力气抓住不想放。
“我爸人迷糊,从来只关注退休金发没发,不记得有多少。我帮他查的时候才发现,每个月都有一笔额外转账到他银行卡上。”她说,“我知道肯定是胜清,但是他从来不让我问,也不让提。”
“我们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覃冶很解她的处境,但是也无力多说什么。他经历过比这还荒谬的故事,他知道一个清醒的人活在这种环境里有多无奈。
边沁最后哭累了只剩抽噎,覃冶跟她敲定葬礼和后续的事情的时候,她嗓子都是哑的。
她一遍又一遍跟覃冶说谢谢,说祝他一生平安。
覃冶这个身份是很容易听到祝福的,在sd、在超话,粉丝祝他事业成功、首演顺利、节日快乐。
但是这句并不常见到的“祝你平安”却成了最让覃冶心情复杂的祝福。
电话挂断之前,覃冶叫住了边沁。
“刚才你问边哥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其实有一样很重要的。”覃冶说,“他花了小半辈子做的这部剧,特别、特别成功。《十八岁半》现在是一部提起来就没人说不好的剧。没走到圈外是行业的限制,不是他的。”
“我经纪人刚给你发了条取票短信,这四张票没有日期限制,你们随时可以来看。”
“如果你们愿意来看看这部剧的话。”
边胜清去世这事瞒不住,覃冶和谢白榆也没想瞒。
招招知道的时候把手里的麦克风线缠成了死结,玉米忘了自己的灯光关到了第几个,舞监正收道具一个手抖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后来小半的官方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某组里小半的专楼在顶层挂了三天。
不知道是不是有粉丝帮忙买了推广,#《十八岁半》制作人#的词条上了热搜,虽然不是特别高的位置,但也的的确确被更多人看到了小半和它背后的故事。
已开票场次未售空的很快也变成满场,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岁安小剧场,在边胜清去世以后。
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自发地带来一束花。舞监在剧场门口专门安了个架子,很快就开满了生机。
在这种氛围下,原本跟大部分人不怎么对付的胡明柯也变得和谐起来。
有个演技特别强但是唱不稳定的新卡还主动申请了加练,生怕给边盛清引来不好的评价。
“我们就是在越来越好啊。”谢白榆在上台前说。
虽然随着小半热度再上一层楼,他的那些传闻帖子也被拿出来又讨论一番,但是这一次,开始有很多评论为他说话。
“我之前好像想错了一件事。”谢白榆像在自言自语。
覃冶没听清,靠过来问他:“你刚说话了吗?”
“没什么。”
在这种状态下忙了一段时间后,谢白榆在十二月初倒下了。
当天晚上的演出是《十八岁半》,又一次碰上谢白榆和覃冶的排期,明明是工作日但是全场售罄了。
演出前谢白榆早早上了自己的二楼平台,说什么也不愿下去。
覃冶本来都要上楼看看他什么情况,但是七点到了,观众都在门外等他的戏服营业活动,丁宣催着他出去了。
今天技术组那边不是招招和玉米,也没人闹腾,谢白榆就自己趴在琴面上,没什么精气神。
直到散场后,谢白榆跌跌撞撞扎进后台,一头撞上了在化妆间门口摘麦的覃冶。
覃冶刚把脸上的麦摘下来,电池盒还在后腰上,谢白榆撞过来的时候他顺手把麦一扔,把人接住了。
隔着卫衣覃冶都感受到了谢白榆身上的温度。
“谢白榆?!你身上怎么这么烫。”覃冶把手背贴到他额头上,吓了一跳,“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