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考这天,他们提前半个时辰到的府学,下学也比平时晚半个多时辰,不到卯时就开始考,一直到戌时才结束,六个多近七个时辰,考完两场休息一刻钟继续下两场,午饭时间都只有两刻钟,沈淮之出府学的时候天都黑了,看着朦胧的夜色,沈淮之只觉自己脑子都不会转了。
林樾知道他们考试,约着何嫱和徐云一起去接的人,等了又等,才接到自家精神萎靡的男人,都顾不上说话了,只想着赶紧把人带回去。
一路上走的极慢,到家的时候沈淮之也缓过来了,就是困,靠着林樾一句话也不想说。
林樾有些心疼,声音柔得像要滴水,“很晚了,饿不饿啊?你先靠着被子歇会儿,我去灶房把粥拿过来热热,你吃了就睡好不好?”
沈淮之埋在林樾脖颈里,好半晌才直起身,“洗漱完再睡,你刚换洗过的被褥,不能弄脏。”
林樾眉头一横,“让你睡就睡,哪里就不干净了。”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凶,声音低了三分,“很干净的,睡吧。”
沈淮之还是摇头,但说出来的话让林樾脸都红了,“你帮我简单擦一擦我就睡,好不好?”
第157章
林樾最后还是答应了,幸好夜色浓重,沈淮之又是背对着他,就算炉子里有火光也看不大清,但手下结实的触感,存在感格外的强烈,烫得林樾手指都蜷缩起来了。
说起来两人已经不算新婚了,但这样的接触还是很少,林樾脸都要冒烟了,手下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不过片刻,林樾就把拧干的帕子晾到了屏风上,伸手推了推沈淮之的后背,“好啦,睡觉了。”
沈淮之是真的累,连里衣都没穿,拉着林樾就往床榻去了。
“哎,你别拉我呀,水还在桶里,我去倒水。”
沈淮之半闭着眼,低头在林樾身上蹭了蹭,“不碍事,我明早起来的时候再收拾,睡了。”
林樾往后一仰,用额头撞了一下沈淮之的下巴,“听你的听你的,睡。”
沈淮之揉了揉自家夫郎的额头,拉着人往床上一躺,一气呵成地给林樾裹上被子,抬手抱住,头往他后脖颈一埋,几个呼吸间就睡着了。
林樾嫌他抱得紧,推了好几下都没见沈淮之醒,只能放弃了。
熟睡的夜晚总是过的格外地快,沈淮之醒来的时候精力都恢复了,他一醒,林樾也醒了,“还累不累?今早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
沈淮之摇摇头,“不累了,要起来了吗?时候差不多了。”昨晚其实也没有那么累,至少自己洗漱沐浴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林樾那样紧张他的样子,沈淮之真的很难忍住。
林樾打了个哈欠,“今天想多做些点心,是得起来了,下午要是打烊的早就去接你。”
“不用,今天不确定什么时候下学,而且今天很冷,你别出去了,在家里等我就好。”
林樾不想答应,但沈淮之又很坚定,只能道:“下午的事下午再说。”
林樾刚推门就被一阵寒风吹清醒了,果然很冷,他“啪”一下就把门关上了,一边朝衣柜走一边说:“你等一下,前两天给你做了件新棉衣,比之前那件厚很多,今天穿正好,还有曲领襦和棉袜,穿起来肯定暖和。”
沈淮之这两年衣裳是越来越多了,原本一个小箱子就能装下他所有的衣裳,现在都得用柜子里。
“做了我的,那你的呢?你这件都不是去年,是前年做的了。”
“放心啦,我的也买了,不过和你的颜色不一样,是木红色的,天冷穿个红的看着暖和些,就是太忙了还没做好,估计还得几天。”
沈淮之这才放心,穿上林樾给他做的新衣裳,拿上刚做不久的书袋,吃了腊八粥就出门了。
林樾送走沈淮之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今天新做了红枣核桃酥和软皮绿豆饼,以前还没卖过,林樾现在上新点心的时候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想早点开门。
府学的季考是在两天后出成绩的,这天午后,两个助教就把榜单贴在了东讲堂外的墙上,一会儿颁发奖励也是在这里。
沈淮之他们出来的晚,到东讲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季考出结果了。”
崔济抬头望去,只看得见攒动的人头,“走,我们去看看,这次不会跌到十名外吧,要真是那样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屈坚白锤了他一下,“快别说了,我腿都开始抖了,这次季考,前十六名可是有奖励的,我和淮之估计是悬了。”
他俩说了半天还没往前走一步,沈淮之已经仗着个高腿长走到榜单近前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崔济的名字。
“你第五,能回家了。”
他说的突然,崔济一点准备都没有,“真的吗?快让我看看。”
沈淮之侧开身让他们过来,而后也看到了自己和屈坚白的名字,也是巧,上次屈坚白十五他十六,这次他十五屈坚白十六,堪堪拿到了奖励,不枉最近点灯熬油的苦读。
这会儿差不多所有学生都在这里,郑教授和李助教也过来了,助教手上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里头就是这次要给学生发放的银子。
“请诸位肃静,按班级列队,由郑教授为诸位颁发奖励。”
府学给的奖励很大方,每次季考,前五名二两银子,六到十六名一两银子,沈淮之虽然没想过自己能得到奖励,但看到成绩的那一刻他就想好该怎么花了。
郑教授站定后只说了一句话,“古语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季考已过,今日为诸位颁奖,求学之路漫漫,诸位当继续奋进。”
从说话到沈淮之几人拿了银子走出府学不过两刻钟,今天林樾没来,沈淮之松了一口气,径直去了桐黄巷。
桐黄巷里遍布首饰铺子和胭脂铺,沈淮之知道还是崔济那天抱怨陪夫人买首饰买了一整天,尤其是在惠仙坊就待了大半天,买了一盒子,花光了他所有的私房钱。
剩下的沈淮之就没印象了,他只记住了惠仙坊这家首饰铺子,他们来府城后,林樾就没买过首饰了,手上戴的银镯子还是成婚的时候添置的,现在手里有了钱,正好能给他买个首饰。
沈淮之没怎么去过首饰铺子,在里头逛过一圈后决定挑一个银镯子,林樾的镯子是最简单的那种,一点花纹也无,但惠仙坊里的镯子大多是有各种花纹的,看着十分精巧,但精巧归精巧,沈淮之看完铺子里所有的镯子后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喜欢的。
惠仙坊的吴掌柜看他的样子,笑着提议道:“这位客人要是没有相中的,可以自己想一想喜欢什么样式的镯子,要是能较为准确地形容出来,可以让铺子的银匠现在做。”
沈淮之回想了一下林樾的喜好,朝掌柜的拱了拱手,问道:“请问掌柜的,镯子内壁可以刻字吗?”
“自然可以,不过这字得客人您自己准备,铺子里有纸笔,若是需要铺子准备,那得明天才能开始打镯子。”
沈淮之点点头,“不必劳烦,字我自己写即可,不知打镯子的工费是什么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