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无论是人也好人鱼也罢,只是一个字符区别而已。
那些人类之间复杂的情感道德论,对他来说跟一张白纸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就是这种固执到偏执的人,也是冷漠到失去人性的人。
即使实验室面临爆炸危机,身边的人都跑空他也会镇定自若地继续实验。
因为他不愿接受失败只因一个概率问题。
有人叫他疯子、赌徒、恶鬼。
他初次听到后甚至笑了出来,“我喜欢。”
正是如此才会让他年纪轻轻便入选四席候选行列,在同龄人之中无人能及。
但他不在乎罢了。
忒亚的楼梯很难爬,临近甲板门时机械表一直滴滴作响。
守在门口处壮硕的红发守卫看到他这番模样后不屑地嗤笑一声。
面前的亚裔青年微微喘息着,滴水的发梢洇着肩膀一片潮湿,苍白而有些病态的脸上带着些红晕。
一身淡漠冰冷的气质并不突兀,甚至无法让人看出他半分的狼狈。
红发守卫本就因为不能参与捕捉人鱼只能守门而憋着一肚子火,没想到竟有人主动撞到枪口上。
当面前的人抬起头后,他一肚子的怒火突然拐了个弯,盯着那张脸舔了一下后槽牙。
忒亚没有女人只有壮硕且混杂体味和汗臭味的男人,士兵的生需求都是自己解决。
俊美的青年并没有穿军服,一张脸因病态的苍白而显得诡异的昳丽,与那些魁梧的士兵有着天壤之别。
邪火冲昏了脑袋,淫话便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那帮老顽固怎么会派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忒亚,待会儿看见生撕人的人鱼可别吓尿了裤子!”
红发守卫看到晏越没反应以为他真被吓到了,顿时色心大起,冲着那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就要探过去低声说:
“跟着老子不吃苦……”
说到一半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抵在胸口处,当他低头看到是什么后脸色大变猛地推开晏越破口大骂:“他妈的你怎么会有冷冻枪!”
话音刚落便吃痛大叫,左腿不知什么时候被扎了手指粗的针,瞬间瘫倒在地。
一直没吭声的晏越冷漠地看着守卫滑倒,对着他的左腿不假思索扣下了扳手。
耳边登时传来炸裂的惨叫声,晏越耳膜刺痛皱眉瞬间踢碎守卫被冰冻而碎裂的腿。
碎片飞溅当场,而他似地狱走出来的恶鬼般看都不看守卫一眼重重推开金属门。
暴雨在瞬间倾泻,将他干爽的衣服尽数打湿。
甲板上道道骇人的划痕格外明显,看起来是大型生物破坏后的痕迹,残肢与弹壳散落满地,不断有昏迷受伤的士兵被抬走,暴雨也没冲淡浓烈的血腥味。
尖叫声、悲嚎声、咒骂声在他耳中尽数落地。
他的眼中只有角落那个庞大的身影,只能听到自己在暴雨中格外明显的心跳。
咚咚,咚咚。
他迫不及待走上前去却被士兵团团围住。
于是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身份证明,冷漠开嗓:“让开。”
几个士兵相视一眼但都犹豫了,面前的人他们惹不起,但没有命令也不能让放行。
远处一个同样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人冷哼一声,将灰色的长发甩到身后,旁边的助手连忙将伞偏了过去。
“拉斐尔教授,他来了。”
特温拉斐尔扫了一眼手表,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围住的晏越,“他来晚了。”
他冲着士兵大喊:“都不长眼睛吗?!这可是来自帝国研究院的教授,耽误了时间你们都得完蛋!”
然后故作为难地对晏越开口:“晏教授,这只人鱼。。。”
晏越越过他们看着被特制锁链捆住而动弹不得的人鱼。
巨大的雷在眼前炸开,雷暴的光落在琥珀色的鱼尾上,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在发光。
那应当是一条很漂亮的鱼尾,只是被血水和脏污染的不成样子,尾鳍撕裂,粗壮的尾身上有个骇人的血洞,甚至能透过洞口看到森森白骨。
晏越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细细密密缠在他的心脏尖端,但很快消失了。
这条人鱼比他以往见过的人鱼更为惊艳、漂亮。
它没有灰扑扑的颜色,即便是在血水和雨水的掩盖下也无法遮盖初见的震撼。
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脊背上,像砂金,又像搁浅在礁石滩的落日,偶然被水手捕捉。
金发下的轮廓是上帝寸寸雕刻出的创世作,浅色的睫毛稍短些,完美的中和了锐利的锋芒。
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优美到让人出神,此时一只与人类无异的手臂无力且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折在身后,只是手掌的部分被蹼爪代替。
蹼爪上不断滴落着血。
就在这时,那条躺着甲板上本不知生死的人鱼突然睁开眼睛,趁着士兵放松警惕猛一个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