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用‘散落’,只因尸体的确过于零碎,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撑开。
膨胀过度的血肉于某一刻轰然炸裂,无论是内脏还是肢块皮肤统统糊在地上、墙上,就连野狗都会因这骇然一幕仓皇奔逃,而火山头却对此视若无睹。
同样如此的还有另一人。
“啊,毕竟如果沾上血可不好清。”
女性温婉的嗓音突兀响起,为此情此景添上几笔诡谲。
窈窕身影施施然走出,夜风将发丝吹动,隐隐露出额上的缝合痕迹,让原本笑着的女人蓦地阴沉起来。
“悠仁那孩子对气味可是很敏感的,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停顿片刻,她笑意加深:“况且,处试验废料…也是同伴的职责之一哦。”
这话似是在推脱责任,惹得火山头愈发不快。
可他还是忍下怒气,只是让头顶火山喷了几缕火苗,便开口道:
“怎样,我等的同胞找到了么?”
女人摊开手:“很遗憾,没有。”
“嚯,”火山头不耐烦的表情更明显了,隐隐有些火气:
“也就是说,你叫老夫来只是为了处一个人类?”
话音刚落,冲天火焰自眼前乍现,几乎是将所有血肉都拖进火龙卷中。
甚至有火舌舔|过了女人不远处的地面,腥臭尸块于高温下迅速燃烧,眨眼便只剩一地残灰。
可被威胁的女人只是轻轻抚掌,在独眼瞪过来时继续道:
“不要心急,我还没有说完。我去试探的那位目前来看应该并非我们的同伴,毕竟他展现出来的能力似乎太单调了,而且——”
将余下呢喃隐没,缝合线女人掩住唇嗤笑一声:
“将爱从有咒力的存在里引导出来,再形成攻击,这可不是[欲望]能做到的事。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将目标放在那位黑市传说身上,这是我的判断,漏瑚。”
“你一个照面就看出他不是我们要找的?”
名为漏瑚的火山头皱了皱鼻子,有些疑惑。
“因为爱啊。”女人喟叹。
“[欲望]怎么会懂得爱,它天性就该混乱、拙劣,一视同仁地将所有人拖入深渊。而相比之下,那个人未免太过平和了。”
平和到连情绪都是寻常人类的范围,这对[欲望]来说本就不正常。
说着,她目光移向手掌。
掌心里的纸式神如今只是普通纸片,失去了那名咒术师老者的身体,她便没办法使用对方的术式。
可她还是在老者被彻底吞噬的前一刻,藉由那具咒术师的身体,领悟到了那个青年的攻击模式,这也是她想要将青年排除寻找范围的原因。
——爱与欲望无法共存。
除非……
忆起那对灿若流金的眼眸,以及其中划过的冷淡与红。
女人摊开手掌,任由薄薄纸片吹落,而后转身朝着咒灵微眯起眼:
“除非,有人甘愿牺牲一切将其封印或是容纳,但全人类的欲望何其庞大,只有……不,说不定那样也不行。”
她笑意收敛,随后话锋一转,似是改换主意:
“不过,或许是我试探的方式不对,还是等到‘祂’诞生后再去试探好了。”
“毕竟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以及人之欲,某种程度来说十分相似呢。”
听到最后一句,火山头咒灵咧开嘴,露出黢黑牙齿:“你说的没错,只需再过些时日……”
他们就能拥有打败咒术师的底牌了。
——而且是两副。
与来时不同,两道脚步声并列着渐行渐远,月光却只能将一道影子逐渐拉长。
直至光暗交错,无论是诡异的火山头还是缝合线女子都消失在夜色中,只余尾音掉落在窄巷里。
“说起来,你和那群人类的合作如何?”
“进度还算合格。但未雨绸缪的话,还有些麻烦要处,比如如何躲过高专的结界。”
“或许,我需要借用那对‘双子’其中之一的术式。”
脚步声停滞,女人的轻笑淹没于黑夜:
“——当然,若是完整的身体就更好了。”
*
电话挂断。
夜幕下,玻璃映出金发青年因沉思而微蹙的眉头。
直至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响吹进屋子,安室透这才回神,拉好窗帘离开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