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是要那粮商先卖出后买进。这买进卖出的差额、米的成色、盘运的损耗、人工花费等,都得双方协商好。
而且,四五月本就是青黄不接的节气,官府还要大量采办粮食填补粮税。几乎没有粮商手里能有这么多的米粮。
外加,这笔买卖是求人办事,其中弯弯绕绕的复杂可想而知。
当时时府内忧外患,小儿子还被山匪掳上山毫无音讯。时家家主病危严重。这时候,时有歌主动揽下重任,自己单枪匹马跑去恒州,谈下这笔大生意。
经过谢石安提醒,林太守倒是想起这件事了。
“那小丫头是有主意的,与其东拼西凑到处求人找粮,还不如抛出一块肥肉让粮商们蜂拥而至。说谁帮她筹集粮草,就帮谁打开青崖城盐市生意。”
青崖城盐市,是块啃不到嘴里的肥肉。多少商人想要进青崖城牟取暴利。但是有时家堡把控,外人很难分一杯羹。
如今得时府承诺,即使是个诱饵也要试试,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最后,粮商们筹集到粮食,也同意先卖再买。
一个小丫头事情办的很利落。
这胆魄和心智确实让林太守当时惊诧感叹了下。
但没多久他就忘记了。
印象里,时有歌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黄毛丫头。
如今把事关战事的粮草交给她负责,林太守还是不放心。
谢石安道,“封兄说小歌那孩子遇强则强,再说封兄夫妇本打算远走避战,后面不放心一双儿女,还是跟着来恒州了。有他们二人在后指点,小歌应该没问题。”
林太守沉了脸色,“这是千军万马的战事,事关国仇家恨,不是时府生意场上试炼女儿的小买卖。”
谢石安没出声了,转头看向霍刃。
林太守也看着霍刃,一脸坚决的反对,仿佛在说这简直就是儿戏。
霍刃斩钉截铁道,“粮草交给时府运送我才放心。这件事也只时有歌做的好。”
谢石安点头,“人都有长有短,这就看怎么用了。”
林太守见霍刃坚决,便也没在反对。
虽然霍刃的成长点滴都在信里互通有无,可亲自见到这个外甥,林太守没办法把他当晚辈后生。这是执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说一不二的果决。
三人商议完公事,谢石安邀请林太守去谢宅赴家宴。
今日正好是休沐日,他们便会回家早点,吃个团圆饭。
林太守道,“也好,正好瞧瞧我这有‘凤命’的小外甥媳妇儿到底有何不同。”
谢石安面色肃然假装没听见,只余光做好戏的看向了霍刃。
霍刃笑嘻嘻道,“舅舅,我们来一场男人间的比试,要是舅舅输了,请对我夫郎和岳丈家尊重些。”
林太守见霍刃笑,顿觉得和外甥亲密了好多,抬手拍拍霍刃的肩膀,“你小子,不就是说说,我一个长辈还说不得了?”
霍刃道,“舅舅自然是说的,当然,我作为男人听不得。所以,我想作为男人比试,愿赌服输。”
林太守瞧着霍刃那桀骜张狂的眼神,他习武半生未逢敌手。便要趁机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来,大丈夫一言九鼎。可别怪我扫了你谢将军的威名。”
两大将领设擂台比试,很快就吸引将士围观,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林太守宝刀未老,军中从未有敌手。”
“谢将军看着笑嘻嘻的颇有些轻敌啊。”
林太守见霍刃拿长棍,甚至不是他最擅长的刀,开口道,“年轻人狂傲,我欣赏,不过为了避免旁人说我仗势欺人,我让你一只手。”
这么多将士看着,林太守不想自己小外甥输的太狼狈,以免士气低迷。
他话刚说完,霍刃就挥棍袭来。
两人都是高大武将,一招一式没花架子全是制敌的刚勇和凶狠。
没一会儿,笑嘻嘻的霍刃就把林太守逼的使出双手。
最后,砰的一声,林太守被踢翻在地上,棍尖已经戳到他脖子上了。
脖子尖锐刺痛传来,林太守汗流模糊了双眼。周围一片欢呼,刺眼的阳光中,他见霍刃脸色还在笑。可那双黝黑的眼珠子似深不见底的冷彻和强势。
霍刃飞甩木棍插进了武器栏里,俯身拉起躺在地上喘气的林太守。
笑道,“舅舅可说话算话。”
林太守见这个笑面虎有点头皮发麻,面上笑嘻嘻,下手净是阴损暗招。他看着输的轻松不狼狈,实际上一身淤青疼痛。
林太守好面子,外加霍刃也给他当众留颜面了,闷声强撑道,“自然愿赌服输。”
霍刃一把揽着林太守,“那欢迎舅舅去我家里做客。”
林太守肩膀伤痛被压的刺痛,他忍着龇牙的冲动,瞅着霍刃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小子护的很。”
低声咬牙道,“打那么狠,不去吃了。”
绷着老脸耍脾气。
霍刃还很贴心的给他舅舅找了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