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回头,来人一身山青色长衫,手里拿着扇子,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看着书生气十足。
颇有谦谦君子陌上如玉之风。
浣青一脸愤怒委屈道,“原来是三当家啊。”
“三当家你可得给我做主,这小少爷自己不干活还耀武扬威的打人!”浣青指着脸上的印记道。
浣青自己下手够毒辣,脸颊本身又涂脂抹粉,他相信,这样一巴掌印下去定像是刻着磨具的红肿。
三当家看了眼微红的脸颊,眼里有些吃惊。但浣青像来跋扈专横,他又转头看向搅得一众土匪深夜难眠的时府小美人。
看着娇滴滴的,一双桃花眼沾着雾气,一举一动都透着软糯的善良。
一看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上没有一点寻常人求生的手段和心机,更别谈攻击力了。
三当家斟酌道,“我看时少爷没有这么大的力道吧。再者,时少爷是大当家的人,我可没资格来置喙什么。”
浣青见三当家站在时有凤这头,气的跺脚,而小柿子和秀华婶子都松了口气。
三当家其实就是名义上的二当家,他的话颇具分量。
浣青道,“我看三当家也是被这狐媚子迷了心智,失了偏颇!”
三当家当即正色准备呵斥,但时有凤先动了。
他伸出了五指,那白嫩嫩的手掌在空中比划着,嗓子略有湿气显得软声软气的,“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打的你,你敢不敢让我的手掌放在你脸上比划下,要是我打的,我的巴掌印就会和你脸颊上的印记重合。”
浣青蹙着眉头,有些心虚,但又外强中干的捂着脸凶时有凤。
时有凤觉得自己刚刚气势也不足,他气的提了口气,挺了挺肩膀学着他姐姐教训奴仆的样子,冷着脸要作势把动静闹大。
“既然你不肯让我检验痕迹,秀华婶子,拉着浣青去找大当家,让他主持公道。”
“要是你觉得大当家会偏心我,那就多喊几个你认识的……五六七八九当家!”
三当家噗嗤打开扇子,遮住嘴角的笑意。
浣青面色铁青的厉害,没想到被小少爷狠狠将了军。
他就知道这小东西不可小觑!
秀华婶子作势伸手拉浣青去审判,浣青一个扭身就避让跑开,而后又回头道,“你给我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下地干活晒黑晒丑,看你拿什么争宠!”
时有凤没管他,扭头对三当家道,“谢谢三当家刚刚没拆穿我。”
三当家笑笑,“还是小少爷机智。”
浣青下了田里,对着水田一照,发现他脸颊上的手指印记模糊不清,只是微微肿起一片。
压根儿不能用巴掌比划来检验手指印。
可恶,竟然被骗了!
他脸蛋这么嫩,一把巴掌狠狠下去竟然没印下鲜明的手指印,这完全没道理啊。
他的脸不可能还没时有凤的手心嫩!
浣青起身盯着远处青山脚下行走的四人,目光露出深深的必胜之意。
“时少爷,方便借一步谈下吗?”
三当家突然说话。
时有凤有些戒备,断不可能让秀华婶子和小柿子离开他身边。
三当家看出来了,只把腰间的玉佩给时有凤看眼了。
玉佩是普通式样,材质一般雕刻着青竹纹样,只是玉佩右下角有时家独有的铭文标记。这雕工技术也是出自时家匠人手笔。
是时爹资助人才的信物。
时有凤当即叫秀华两人在原地等,时有凤和三当家朝田埂中央走了几步。
一条长田埂,梯田水弯亮青青,两人在耀耀天光下说了许久。
时有凤回来时,对三当家热切许多。
“晚上大当家要召集土匪们集会,我现在不便多留。”
三当家说完,后退几步朝时有凤躬身行礼走了。
傍晚,红日落山头,云卷云舒的云朵渐渐隐没在朦胧的天光中,从山顶拉下一片暗影。
时有凤抱着小毛,坐在屋檐下静静出神,窗户上的一排竹筒里新插着簇拥的野黄花,像菊花但比菊花野性充满生机。
霍刃从小路回来,就见小少爷像是菩萨入定似的怔怔出神。山间清风穿过门前夕阳,窗花斜影在小少爷背后微晃,交织的光晕里,小少爷真是白而潋滟。
霍刃一个大老粗,都忍不住搜肠刮肚吟诗作对一番,不过他只遗憾的摸了摸下巴。他爹叫他习文他习武,一家子就他是个俗人。
此时美人美景,他也只能用“真他娘的漂亮”来直抒胸臆。
好看是好看,这娇气哭包的背后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冷不丁平地一声吼如雷,时有凤被吓的双膝原地一跳。
他心虚的拢了拢怀里的小毛,余光见霍刃盯着他,他低头乖乖把小毛举到脑袋上,熟练地双手上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