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是大片大片的沉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却也不挂断。
但他那么沉重又清晰的呼吸声,却是有些令我不适的。
他受伤时,喝醉时,还是动怒或动情时,都是这样的气息。
良久后,我主动喂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陆佑捷说。
我差点没笑出来:“在意什么?”
在意他在听到季妙言割腕自杀的第一时间,误会冤枉我删掉了那女孩的求救短信么?
“陆佑捷,我都已经决定回到蓝音了,还不够表达冰释前嫌的诚意么?”
我怎么可能还会为这点小事纠结难受?
“更何况,我刚才也有给杜师傅打过电话,问了季小姐的情况。知道她没事,我就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毕竟,把季妙言“抛弃”到无亲无故的临城的,又不是我。
陆佑捷:“我不是再问你季妙言的事,我是再问你,你一点都不在意我临走时……对你的误解么?”
“嗯。”
我毫不客气地表示,这种事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要么是季妙言没出来,要么是她故意这么说。
无论哪种情况——
“你看,你只要想弄清楚,误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我这里,受到一点点冤枉和质疑,都是再习惯不过的事了。
以前纠结难过,是因为我对陆佑捷始终还有想法。
如今他把季妙言送走,我当他终于不再恋爱脑,终于明白识大体。
但并不表示,我就会因此再踏入同一处深潭泥淖。
能让我程时音回头的,只有钱。
只有蓝音展会的真金白银。
我不知道陆佑捷为什么听起来好像更加不爽了,在我说不用放在心上,我真的没有很介意之后,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行,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做出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我妈和纪小姐那边,我会去解释,你别多嘴就是了。回江城再说。”
“明白,陆总放心。”
我深吸一口气,心底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客房里待不住,我又没什么食欲吃晚斋。
于是院子外面兜兜转转又一圈,不知觉还是回到了姻缘树那附近。
夜里山风猎猎,吹过老树的枝桠,上面栓就成百上千的姻缘结牌,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天黑以后,游客也散了。
院子里只有一个扫地的年轻僧侣,看到我站在这,他彬彬有礼地跟我合十一下掌。
我点头回礼,随口聊了几句,问他这上面的许愿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挂的。
时间久了,年份久了,是不是也会定期清理掉一些呢?
小师父给我的回答很禅意,说缘牌树上一挂,佛祖自会心中留。
清理掉与否,不过是表象里的烂绳蛀牌。
他扫完了院子便起身离开,留我一人自便。
我随手翻了几个牌子,那些名字经久雨雪,风华镌刻。
也不知道当初祈愿的那些人——
人还在不在,缘还在不在。
反正闲来无事,我便在这树下翻了些祈愿牌,看姻缘有,看孽缘也有。
直到突然被一个特殊的牌子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