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陆佑捷强行拽回车上,怀里抱着一堆药,看窗外一路往公寓开回的风景。
沉默在狭隘的空间里,勾兑着药味和酒精的气息。
陆佑捷终于率先开口,问我不打算跟他解释下一么?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解释的,一场误会而已。”
怀孕的人是蓝倩,回头想想,昨天中午我出门前在洗手间撞见过她在呕吐。
当时还以为她真的是被季妙言给气着了,大动肝火把自己气吐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个大乌龙。
蓝倩在洗手间里测了验孕棒,随手一丢,却被正好在洗手间门口来找我的季妙言现了。
她以为是我刚用完洗手间,就以为验孕棒是我的。
“蓝倩的小产假我回头走个流程。”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嗳了口气,余光看到陆佑捷的脸色依然绷得难看。
“一句误会就完了?”他压着唇角的弧度,明显张出了克制的不耐。
我轻呵一声:“那陆总觉得还要怎样?难道要我打个保证,不追究季妙言颠倒是非——”
“你追究?”陆佑捷停在红灯前,毫无预兆地猜狠了刹车:“你有什么资格追究妙妙?她捡到东西是不是事实?她一个人玩得过你和蓝倩八百个心眼?”
我张了张喉咙,几乎无法相信陆佑捷这番话是出于什么样的偏袒猜说得出口的。
“陆佑捷,谁家正常人在洗手间里看到同事的验孕棒,会第一时间捡起来包好揣口袋里?”
我简直要气笑了:“她把蓝倩的当成是我的,我说一句误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个台阶下。当我真看不出来她就是想要抓我把柄,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心思?”
“你有什么把柄那么怕被人抓?”陆佑捷斜睨着盯向我,“程时音,自己心里有鬼吧?”
我蓦地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将身体缩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尽力拉开了与陆佑捷之间明明已无所遁逃的距离。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那时候,你的反应可不像是被冤枉的。”
越过清透的镜片,陆佑捷的双眸就像淬了毒的獠牙,将我的灵魂与肉体分崩剥离。
我承认,昨天晚上我露怯了。
我误以为,他全都知道了。
“既然是场误会,你当时的态度可就太奇怪了?为什么承认了?嗯?”
陆佑捷的车停了太久,一晃身后便排起了长龙。
焦躁的鸣笛声此即彼伏,夹杂着怒路司机们的各种催促谩骂。
我想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各自在各自的赛道里,挣扎着戾气深重。
不是所有的委屈都应该跟血肉一起扒开来,咆哮着要公道。
一年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虽然之前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陆佑捷知道了。
以为他对我,多少还有一丝后知后觉的疼惜……
我咬了咬唇,抿出一抹笑:“算了我不装了,我是怕你觉得蓝倩怀孕了,会耽误工作。”
所以,你说我怀孕了,我就干脆认下了呗。昨天白天开会的时候,蓝倩跟季妙言闹得挺难看的。我说担心他再借题挥,直接让蓝倩走人了。
“为难妙妙的是你们两个,借题挥的反而变成我了?”
陆佑捷冷笑一声,车子不紧不慢地往前开。
我揪心如焚,这眼看都要十二点半了。
陆佑捷不让我去公司,也不让蓝倩去。搞得好像我们两个现在半死不活的伤病样子,真出现在甲方面前会给他砸招牌一样。
但我可一点看不出来他自己有多在乎我们这屁大公司的一块小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