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的伤口不能沾水。但他并不知道,我心里的伤口在盐水里已经整整泡了八年。
恢复一点体力后,我重新冲进浴室,把自己整个人都淋在花洒下面。
热水烧的不够了,忽冷忽热的温度在我肌肤上游走方寸,我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肮脏过。
只因为季妙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支莫名其妙的验孕棒,添上油,加上醋,在陆佑捷耳朵边上一吹一拉,我便已是身败名裂。
我亏他怎么想出来的,我程时音犯得着那么贱么?
他陆佑捷消失一年多,我要是身边真有了男人,真怀了孩子,我会因为他突然凭空出现,就赶紧打了断了,重新像条狗一样回到他身边继续舔?
我在意的不是季妙言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我不能忍受的是,陆佑捷竟然会相信。
相信我真就这么不堪,这么廉价……
从浴室出来,我连床单都没换,疲惫伤痛让我忍不住倒头就睡。
睡到后半夜开始浑身冷,我知道我可能是高烧了。
天没亮的时候我强撑着给蓝倩了条消息,说我病了今天去不了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回笼觉,却又被手机铃声吵醒。
我一看是蓝倩的电话,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我压着嗓子接听,她问我怎么了?
“音,你怎么病了?昨天你后来也没回公司是不是?严重么?”
蓝倩的声音也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跟陆佑捷大呼小叫时把嗓子喊破了。
我哼哼唧唧了两声:“没事,只是有点烧。”
至于昨天车祸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跟蓝倩说,现在眼睛都睁不开,更没心情多说。
“那你要是没事,能坚持过来一下么?”
蓝倩说,今天下午是跟券商那边的见面会,之前约了快一个月了,好不容易对上时间。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是,之前约的不是下周二么?”
蓝倩深表无奈:“对方大领导临时有事,问我们能不能改今天。”
“又改?”
我下意识想要去揉太阳穴,触到湿淋淋的绷带,遂放弃了。
券商面朝南,我们这种小么咔嚓的公司想做Ipo,纯纯的乙方小透明。
人家说改,我们能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
“可我今天确实状态不佳,要么你去呢?你带着眉姐一起去?”
然而蓝倩却说:“我不确定能赶得回来,我上午也得去趟医院。”
我更加不明所以了:“你也去医院?你怎么了?”
“嗯……做个小手术,总之一言难尽。反正,我要是能赶过来,我一起参加,我要是不行,你能先撑一撑么?长信证券那边说了,今天他们的新老板也会过来。我觉得第一印象还是要留好的——”
我叹气叹到肺疼,果然昨晚还是冲动了。
明明是狗男人的错,却惩罚了自己的身体。
生了病,难受不说,还耽误事业。
“行,我来安排。”
我又问了蓝倩一句,她今天到底什么手术?
“哎,别问了,犯了个小错误。”
蓝倩话说得模棱两可,我也不好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