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是上州。
这一升,可不是寻常的升任。
程宇心里犯了嘀咕,不禁多想了几分。
“那就滁州司马吧。”天子扶手,示意程宇退下。
等程宇离开,勤政殿内便只剩下了萧规和天子二人。此刻的天子像是卸下了身份似的,竟抬掌搭在了萧规的肩头。
“子成啊,此事委屈你了。”天子温和又亲近地说。
“于社稷有助益,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所愿。”萧规的态度却带了些疏离。
而天子像是看不到似的,手指隔空点了他好几下,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说:“那你觉得,从谁开刀比较好?孙千这案子里,首当其冲的,便是长孙家了。”
“听闻,沈家那个小祖宗去了蕲州,不若……从沈家入手吧。”萧规眼锋一转,扯了扯嘴角,“若让那小子掺和进来,只怕要搅混水。”
“沈栩安?”
天子微讶,拧着眉头说:“他不是告了假,说要出去游山玩水?怎么还跑蕲州去了?南音还不知道吧?”
“阮四姑娘暂时不知道,但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萧规回答。
“那你帮忙瞒着些,若南音这丫头知道了,肯定得追去蕲州。山高水远的,她要是跑出去,丽妃又得在汤泉宫里哭个没完了。”天子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手指了指桌上的书,“这些你带回去仔细看看。”
“是。”
萧规点头。
申时三刻,萧规出了皇宫。
朱雀长街上,一个粉袄玉面的娇俏姑娘直接拦在了萧规的马车前。
萧规挑帘看了眼,无奈道:“阮四姑娘,你拦我马车也没用,我真不知道沈四郎君去了哪儿。”
“我姐姐说,萧相爷的红衣卫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事,你肯定知道沈栩安在哪儿!”阮南音叉着腰,杏眸一瞪,娇声道:“萧相爷,你就告诉我嘛,不然……不然我可告诉我姐姐,说你帮着陛下在江南寻美人!”
寻常姑娘哪儿敢这么跟萧规说话?
但阮南音不同。
阮南音的姐姐如今是皇宫里最受宠爱的丽妃,阮家更是大周皇商,极受器重,而阮南音则是阮家唯一的嫡女,是被寄予厚望的接班人。
便是萧规,在对待阮南音时,都耐着性子,不主动交恶。
“你知道了又如何?”萧规突然问道。
“知道了当然是去找他。”阮南音嘻嘻一笑,翻身坐在车辕上,“我阿兄说,沈家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去跟他相看,他害羞,直接告假跑了。”
是害羞吗?
萧规面无表情地想,这哪儿是害羞,分明是躲出去了。
“他若不愿呢?”萧规又问。
“不愿意?”阮南音指了指自己的脸,哼道:“我难道长得很丑吗?姐姐说了,女追男隔层纱,他自然不会不愿意,不过是脸皮子薄罢了。”
“他在肇县。”萧规说。
看阮南音如蝴蝶一般雀跃跳下去,萧规又补充道:“你该知道如何跟你姐姐说吧?”
“知道知道,我肯定不会说是萧相爷你告诉我的。”阮南音扬着手臂,头也没回地摆了摆,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