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自己在朝中得罪了多少人,却还执意把我娘赶出府,要不是因为他,我娘也不会被人弄瞎了眼睛,折断了手……折磨她的人,我全部百倍偿还,如今就剩下他!”
“八子,你竟然还和他有这过节。”
“是!我就是因为他来的齐国。”
周围人没了声,纷纷安慰起八子来,靠近他的人拍了拍他肩膀。
“砰”的一声,酒坛子在地上砸开,八子不受安慰,还是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往马车走来。口腔里,马肉的酸味后知后觉地被尝了出来,韩桃机械般地吞咽下,味同嚼蜡。
李嬷嬷。
当初七皇子府邸中唯一的侍奉之人,只有李嬷嬷,那个每天傍晚提着一盏灯,替他挨个点亮整座府邸的嬷嬷,每次都会在赵琨每次爬墙来的时候大声嘟囔,劝告他谨慎交友。
十多年的时间,深宫里唯有李嬷嬷一个人尽心尽力地侍奉他,照顾他,是他的奶妈。
当初他在觉自己中毒之后,就将嬷嬷送去了乐容那边,他一直以为嬷嬷颐养天年,然而如今才知,她是被自己的政敌弄瞎了眼,折断了手,尸体扔在大街上。
怎么会……
车帘“唰”一下被掀开,八子踏进车里,一把攥起他头扯起。
“都是你害的我娘,你这个野种。”
韩桃一下被扯起头来,痛苦地仰起头。“你是,李嬷嬷的儿子?”
“你倒还记得她。”八子扯着他的头,“砰”一声重重摔向车壁,他痛苦呻吟一声,手指一下攥上软垫,想要抽出那把匕,最终还是忍住。
直到此刻韩桃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先前八子对他的反应这么大。
“就是因为我娘的缘故,当时我才会选择继续留在狗皇帝身边做绣使,背井离乡,为主子传递消息。”八子压着他,狠狠捏起他下巴,“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在你这赵琨的命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砰”一声,韩桃又被攥着撞向车壁。
“你回答我啊!”
“八子€€€€”
“你也配这么叫我!”
“那时我中毒已深……”韩桃长散下,一身狼狈,马车里他撑手趴在绒毯上,连长衫上也沾了血,他艰难喘着气,感觉杜兰令的药渐渐起了效,身子都难受起来。“我将嬷嬷送到了乐容府上,写信请她代为照顾……”
“你在此刻还要欺瞒。”
“我不必瞒你……我自出生便被母弃,是她喂养我整整半年,”韩桃抬起眼,紧紧看着八子,嗓音沙哑。“她常说,她为了我的缘故,连她的幼子都不曾哺乳……”
八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乳母,”韩桃的声音虚弱,拽上了八子的手腕,“我是真的不知道……”
“八子!”车帘猛然又被掀开,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之前在驿站调戏韩桃的那个人。汉子上下打量了眼韩桃,嗤笑一声,“像他们这种上位者,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了,别说几句好话你就真心软了。你瞧瞧,他蛊毒都要作了,这是在想你帮他求情呢。”
八子一下松开攥着他头的手,低下头看。
韩桃的面容已经有些泛红了,合欢蛊的蛊毒叫他体内的毒都有些压制不住,如今他胸口闷,喘不过气来,然而一双眼还是紧紧盯着八子。
“我没有……”
他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着昏暗,又忍不住抬手去爬上软垫,他需要6得生为他配的那瓶解毒药,他抬手去攥上八子的袖子。
“我……”
八子的眼一瞬变得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