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是有着判断的依据。
目前这些契奴虽然都在城堡当中受到了洗涤,但身体或多或少还是生了明显的恶魔化趋势,在不确定会不会导致认知受到影响的情况下,恶魔化程度最低的月刃无疑将会是最准确的消息来源。
想到这里,池停又郑重得强调了一遍:“我也只相信你。”
话音落下之后,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池停感到月刃那一瞬间朝自己看来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的复杂。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那人很快就已经缓缓地浮起了嘴角,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不满足你好像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嗯?他怎么说了?
池停一时之间没琢磨过来,但是见月刃好歹愿意配合这一次,乐得没再多问什么。
月刃脑海中的记忆确实是在走进房间的这一瞬间浮现出来的。
仔细想想,应该是因为智障系统给他判定的“契奴”这个身份,导致让他享受了跟其他npc一样的待遇。
那一瞬间涌入脑海的信息量,让月刃也终于感受了一把池停在摘抄时候遭受精神冲击的折磨感受。不过,在做npc这一方面他倒是很有经验,只是稍微消化了一下,很快就已经从一片混乱的信息中整理出了事关主线的完整信息。
既然池停要听,这时候月刃也就有条不紊地讲述了起来。
在他的描述中,关于亚勒兰古城的过去终于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之前他们所有听到的传说并不全部都是假的,不过这已经是那些恶魔精雕细琢之后才散出去的版本。
在真正的故事中,勇者确实在战斗之后将宝藏藏在了古堡当中,然而,却并不是以所谓胜者姿态。相反的,当时的勇者输得相当惨烈,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整座城市沦陷在了恶魔的统治之下。
不过在最后的时候,恶魔终究也没占到好处就对了。
临死前勇者还是借助了宝藏的力量,将这些邪恶的存在彻底地困在了古城当中,在这里为这些最污浊的存在圈地为牢。
“剩下的就很好理解了。”
月刃缓缓地环视一周,“他们故意散播出去了关于勇者的传说,就是想骗更多的探险家们来寻找所谓的宝藏。而为了能够让他们获得认可进入古堡,又提供了契奴来作为助力,希望能够找到新的‘勇者’带走宝藏,解开古城上百年的封印。”
这种从“勇敢的探险家”到“愚蠢的工具人”的设定变化显然很难让人接受。
有人消化了许久才一点点琢磨过来:“所以这城里的规矩也是……”
“那些恶魔当然是怎么有利怎么编造了。”
月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变化,嘴角无声地浮起了几分,“8点之后是宝藏威力相对薄弱的时候,那些恶魔们也是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恢复成自己的样子,为了避免被探险家们现,故意编了一个宵禁的说法。至于你们一直当成工具的契奴,换个说法你们或许更好理解,那就是——勇者的后代。”
“什么?!”一句话落,让玩家们齐刷刷地回头看去。
然而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确实不算太过融洽,在找回记忆之后,这些几乎已经不具人型的npc们脸上的表情依旧稍显麻木。
黄辛觉想到了被他留在酒店里的那个已经完全沦为恶魔的存在,脸色一时有些难看:“那些恶魔要报复就报复,为什么要留给我们?”
“当然是因为在这座城市当中他们无法自己动手,才想到了去借助你们这些愚蠢的探险家之手。”
到了最后,月刃唏嘘的语调中隐隐地还有几分笑意,“这座城市获得的从来都不是勇者的庇佑,自始至终都是对于恶魔的镇压。就是可怜了那位勇者,为了封印恶魔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自己的后代还需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惨,是真的惨。”
玩家们:“……”
可恶,这话说得这么事不关己,你自己不也是契奴吗!?
池停在旁边听着一直没有表态。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月刃的身上。
虽然月刃从契奴视角总结出来的消息确实已经足够解答了他绝大部分的疑惑,但不知道为什么,池停总觉得这家伙讲这个故事的神态未免太过玩味了,以至于在这种越讲越开心的神态下,隐约产生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出于一种别样的默契,就在池停这样琢磨的时候,便见月刃似有觉察般忽然回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嘴角还缓缓地浮起了一抹分明的弧度。
这样的一笑,让池停心头一跳下之前的感觉也变得更加明显。
然后,他就听到月刃又慢悠悠地继续道:“现在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去,也该聊聊最后要做的选择了。”
纪星雀一下子听完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还有些愣神,闻言脱口而出:“什么选择?”
月刃瞥过角落那些渐渐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玩家:“不过看现在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要强行破坏这里的祭祀仪式了。那也就意味着,获得宝箱的另外一条路就是……”
他眉梢微微挑起,转身看向了门口的那些契奴们,忽然间没再继续往下说去。
其他玩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那些身体残损不一的勇者后代在一片寂静当中,久久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祭台。
隔了许久,有人声音沙哑地开了口:“我们有办法将这里的恶魔永远封印。”
纪星雀一眼认出了那个进本后就一直跟着他的契奴:“草鸡你……”
草鸡闻言抬了下眸,本就麻木的神态反而渐渐地沉静了下去:“其实宝藏的封印早就已经开始渐渐削弱了,早晚无法再镇住外面的那些东西。他们惧怕我们,主要就是因为,我们的骨血可以取代削弱的宝藏力量,将他们永远地封印起来。”
顿了一下,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语调当中才终于透出了一丝的厌恶:“趁着我们还没有被这些肮脏的血液彻底感染之前,这应该也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真不愧是勇者的后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