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说你妈掏的钱,那?还不是咱们家自己的钱!我拿钱出来给你那?个病歪歪的妹妹买工位,最后还成我的不是了!我干脆死了算了!”
一番话颠三?倒四胡搅蛮缠,倒是让周围邻居听了不少。
甚至还有人伸脑袋进?来劝:
“敏芝,你又跟你婆婆闹什?么呢?”
“你婆婆平时不容易,你一个当小辈儿的,一点小事儿就别跟她吵吵了……”
陈敏芝被气到发抖,走上前去,连拉带扯的就想把?坐地上的婆婆给拽起来,嘴里还说着:
“你跟我站起来说!站起来让别人评评理!你对敏云动手,到底是谁对!”
可?是,王开云硬是不起来。
不光不起来,还坐在地上嚎着,声音越来越大。
婆媳二人顿时闹的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刚刚还沉默的男人突然间走了过来,将陈敏芝的胳膊往边上一拽,一抡胳膊,“啪”的一声便?打了下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敏芝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丈夫。
这个一贯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也愣了片刻,但?随即便?将王开云搀扶了起来,嘴上说:
“你还要闹到什?么程度!”
“是我在闹?”
陈敏芝难以置信的反问?。
她牙咬得咯吱作响,泪水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杜林生!你告诉我!是我在闹?”
她看着男人搀扶着老娘的样子,那?么亲密,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突然用力?的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扫落在了地上。
男人这时真怒了,捏着拳头走了过来:
“你再发疯试试?”
陈敏芝瞪着泛红的眼睛看他,眼神狠厉而悲伤:
“你打呀!你再打一下试试!你把?我打死算了!”
男人的拳头缓缓的又落了下来。
屋里的门开了,女?儿愣愣的站在门口?,叫:
“妈,爸,怎么这么吵啊……”
陈敏芝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女?儿柔软的小身体,头深深的埋在女?儿的小肩膀上。
片刻之后,她回过头,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杜林生:
“杜林生,咱俩完了!”
*
陈敏芝最后还是没能带走笑笑。
她一个人离开了杜家,没有地方去,便?又去了卫生所,在敏云病房外的长凳子上将就了一晚。
木头的长凳子,在深秋的晚上,坐起来格外的冰冷。
陈敏芝也冷,但?是心里,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她之前一直忍着王开云,忍着不离开那?个家,笑笑是一方面,丈夫也算是另一方面。
她和杜林生,其实之前很少吵架。
杜林生人闷,话不多,却也没什?么坏毛病。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每天上班后都早早的回家,和她的矛盾也少。
很多工友都说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她也是因?为?杜林生,才会对王开云屡屡忍耐。
但?是现在,陈敏芝是真看开了。
男人不和她吵架,却也很少和她说话。陈敏芝一个爱说笑的人,在他面前,也是沉默的多。
有了婆媳矛盾,也总是让她一味的忍耐。
平时不说话,但?出大事的时候,牺牲利益的总是她。
她生了笑笑身体不好,王开云逼着她去穷山沟里再生一个男娃。她拒绝后,他也是拉着脸一个月不和她说话。
她和王开云为?了家里头的事争得面红耳赤,而他却袖手旁观、坐享其成,反而衬托得她们两个更像两个小丑。
更何况,如今的杜林生,还动了手。
这样的婚姻,表面上完整,但?实际上却犹如?嚼过的糠,食之无味弃之害怕。
可?陈敏芝,真的没法再和他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