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车子慢慢驰在车流中,两旁的街市灯火闪烁、人影幢幢。萌萌在轻摇的车中睡了,张海健把车开进一家五星级宾馆。
叫醒萌萌,张海健拉住她的小手,走进宾馆的西餐厅。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张海健赶紧安排萌萌洗漱,然后给她换上睡衣,把她抱进她的小房间。
给萌萌盖上被子,萌萌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几天的,妈妈给萌萌挣钱去了。”
“我不要钱,我要妈妈。”萌萌说着就哭了。
“别哭,别哭。对了,今天舅舅打电话来,说公公、婆婆都想你了。”
萌萌止住了哭声。
“舅舅说,公公、婆婆为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还有准备带你一起玩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想让你去玩,你去不去?”
萌萌摇头。
“真不去?”
“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张海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说:“爸爸就给讲一个好听的童话吧。”
萌萌破涕为笑。挂着眼泪的萌萌很像生气时的梅思雨,他半依在床上,拥着萌萌,讲起了一个童话。
许久,萌萌露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张海健将萌萌慢慢放在枕头上,准备抽身离开。
“爸爸,”萌萌忽然半睁开眼,“我爱你。”
这是萌萌和她妈妈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但张海健心里还是一阵悸动,迟疑了一下,柔声说:“爸爸也很爱你。”
萌萌终于睡着了。
张海健来到书房。
装修高档简洁的书房给人的感觉是明亮,两侧是乳白色的书架,不规则的块面切割中放着一些典雅的工艺品,一侧是装饰精美的知名巨著名典,充当着典雅的装饰品;一侧是金融类、美容美体类的实用书籍,在书房的角落则放着几本骨伤治疗类的书,一看就是属于张海健的角落。
今天上午,张海健从工商银行的保密储物柜中取出了梅思雨的遗物。如今这些遗物放在一个纸箱内,正放在书桌上。张海健小心地掀开盖子,一件一件地端详着,然后,轻轻摆放在书桌上。
一枚玉指环,她曾说过是她妈妈家的祖传宝物;一册纪念册,里面有萌萌的脚印、手印,夹着梅思雨的怀孕化验单。
张海健看过这张化验单,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呈阳性,有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阳性”章印,他的眼神在化验单的日期上停留了一会,似乎在回味梅思雨将化验单给他看时的羞涩和温馨的表情。
一副玉手镯,布满丝丝鸡血红,这要是鸡血玉石那就值钱了,但显然这块不是,也许把它泡在清水里,红丝里的红色会慢慢渗透出来。如此一块劣质的手镯,梅思雨如此珍藏,也许里面藏着特别的故事。
几只金银玉饰和工艺品的鼠型,鼠模鼠样的,梅思雨属鼠,她的饰都放在卧室的梳妆台里,这些应该是有特殊记忆的生日礼物。还有一根做工精致的黄绸带,像是扎头用的;一件观音玉石的护身符,系着一条磨损的红绳。
最后张海健把目光落在一本笔记本上。
他慢慢打开,纸张已经泛黄,笔迹歪歪扭扭,上面写的是一情诗。张海健一页一页翻过去,那些诗句在他这个理科男眼里显得幼稚而又拙劣。
他在一行行诗句上扫过,迅翻完整本诗集,又回过来仔细看了封二、封三、扉页和扉页的后面。
放下笔记本,张海健呆呆望着摊在桌上的这些东西,没有嫉妒和失落,没有激动和不甘,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些,他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