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赢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奸诈或虚伪面孔,心中冷笑连连。
这群老狐狸,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关键时刻却比谁都精明。
尤其是那叫嚣得最凶,口口声声指责他密谋造反太常寺卿陈于贤,简直就是跳梁小丑!
恭国公刘坚,三皇子赵锦舅舅,此刻倒是两眼微眯,一言不发。
反倒是陈于贤,上蹿下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三皇子赵锦岳父。
这顶谋反大帽子要是扣在他赵赢头上,那还了得?
赵赢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声音都带着哭腔:“父皇,儿臣……儿臣承认,平日里是有些……有些风流不羁,和废太子也只是在风月之事上有些学术探讨。但若说儿臣和太子密谋造反,那真是比窦娥还冤!儿臣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断不敢生出这等大逆不道心思啊!儿臣对父皇忠心,那可是日月可鉴!至于殴打三哥……那……那纯属是误会,是三哥说要与儿臣切磋一下武艺……儿臣一时失手……”
宣帝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赵赢话。
“风月探讨?切磋武艺?”
宣帝在龙椅上微微调整坐姿,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他素来以多疑善变著称,此刻听着朝臣们弹劾赵赢密谋造反,心中疑窦丛生,却对太子只字不提,反而避重就轻。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能跟锦儿切磋?”
“父皇明鉴!”
赵赢连忙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
“今日也不知怎,三哥一早便来寻儿臣,非要与儿臣切磋武艺。儿臣哪里会什么武艺?又不敢违逆三哥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应战。儿臣心中惶恐,只得不断默念父皇圣名,没想到……没想到竟如有神助一般,三哥拳脚竟无一能伤到儿臣,反倒被儿臣……被儿臣不小心打伤……”
赵赢这番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赵锦文武双全,在众皇子中也算是不错的了,就连朝中一些小都尉都未必是他对手。
赵赢这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弱鸡,怎么可能打伤赵锦?
“陛下,十六皇子分明是在狡辩!”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十六皇子定是使了什么下三滥手段!”
“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群臣激愤,声讨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赵赢方才那记恰到好处马屁,却让宣帝脸色稍霁。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宣帝目光复杂地看着赵赢,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玩味。
“赢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赢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宣帝,仿佛要把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剖开给他看。
“父皇,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父皇,更无颜面对大平列祖列宗。但儿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
宣帝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迫感。
“儿臣自知罪该万死,但儿臣不愿就这样窝囊地死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儿臣愿前往大漠,与那些茹毛饮血蛮夷一战,纵然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这是儿臣最后愿望,恳请父皇成全!”
赵赢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连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感动了。
宣帝听罢,口中喃喃,反复咀嚼着。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群臣彻底震惊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纨绔皇子赵赢,竟然能说出如此豪迈、如此有气魄话来!
“这番话,是谁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