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谢青烟上完药从屏风后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郡主身边坐下。“那婢女陪着姐姐长大,情分非同一般,姐姐护着她也是情有可原。”
谢青烟看着谢清音满身的狼藉,心中暗暗得意的同时还不忘拱火。
长宁郡主发泄了一通,又看到谢清音磕破了头,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谢青烟这么一挑拨,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蹭蹭蹭又冒了出来。
“一个奴婢,也值得她这般护着!”
“我还养了她十几年呢,也不见她孝顺我,天天变着法儿惹我生气!”
“果然,不是亲生的,怎么养都养不熟!”
长宁郡主是真的生气了,说的气话十分伤人。
谢清音身子抖了抖,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小的时候,她每回生病,长宁郡主都会衣不解带地陪着她,甚至连喂药这种活儿都亲力亲为,就怕下人伺候不周,影响了病情。
有一回,她病了整整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长宁郡主便一直歇在她房里,直到她痊愈,才搬回扶摇院。
那时候,三位兄长亦是嘘寒问暖,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过去的种种太过美好,美好到苏清音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爹娘的疼爱是谢青烟的,哥哥们的爱护是谢青烟的,就连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也毫不迟疑地与她保持距离,成了谢青烟的季哥哥。
谢清音的沉默,让长宁郡主越发恼火。“谢清音,你倒是说话啊!”
“清音知错,自请罚跪祠堂。”谢清音没有做无用的辩解,再次跪伏了下去。
长宁郡主气得脑瓜子嗡嗡地疼。
她怎么就那么倔!
服个软能要了她的命?
“母亲,姐姐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去祠堂呢?”谢青烟忍着笑,假意开口求情。“不如就在院子里跪着,母亲消了气,姐姐便可以回去了。”
“烟儿就是心善,被她伤成这样还替她求情。”长宁郡主听完她的话,越发觉得谢青烟乖巧懂事。“那就按照烟儿说的,去院子里跪着,跪到我满意为止!”
“是!”谢清音面无表情地应下。
谢青烟冷眼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拉着长宁郡主说起了今日的见闻。
谢清音跪了许久,双腿已经麻木,强忍着蚂蚁啃食般的刺痛,挪着步子出了屋子。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可外头的天色再暗,也比不上谢清音心如死灰。
她知道,长宁郡主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定是谢青烟添油加醋在背后撺掇。可若长宁郡主多问一句,便会知道她是为了救谢青烟,为了保下整个将军府。
然而,长宁郡主却什么都没问。
谢清音跪在院子里,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片刻之后,她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