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萱离世以后,苏家几乎一蹶不振,苏老夫人偶尔会借着外祖的身份在陆家说上点话,可惜陆云秀的权利越来越大了,她开始清理周边势力了。苏家一直都对她很忌惮,同时也认为她就是个黄毛丫头,过分的看轻她。
苏家一致决定要再嫁一个,只能是这样激进的方法了,不管两个人愿不愿意,能维护两家之间的利益才是首要任务。哪怕陆云卿一直没有续弦的念头,但是满京城想嫁给他的女子实在不少,各世家都想往陆家塞人,苏家如果不竞争的话,只能时时刻刻像游丝上的蚂蚱一样。
经过两家一合议,陆士庭对续弦一事没有半点反对的样子,他反而欣然同意,陆家的长子可不能一整天没个正形,助长他人威风。只是据他所知,苏家应该只有一位小姐才对,如果真要让陆云卿续弦,究竟要选谁来合适。
苏府的两只老狐狸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自然是有人选的。”
苏老夫人眼珠一转说:“亲家公尊耳岂能听贱名,那姑娘虽处处不如大小姐,但长到现在已二十有六,更何况是在我苏家内阁养出来的姑娘,能识得几个字,教导小少爷应该不成问题。若此佳偶能成,苏家愿再投以三成。”
陆士庭听着心里格外满意,真让他心动的不仅是两个孩子的婚事,苏家若在原来支持的基础上多加投资,陆家收获的只会多不会少。这场婚姻完全就是资本家之间的合作,在真正的博弈面前,多少人在陆苏两家面前都是老狐狸们用来下注的棋子。
陆士庭把这件事告诉陆云卿后,陆云卿是百般抗拒,他发誓过这辈子只有苏幼萱一个妻子,要他续弦就是欺师灭祖的龌龊之事。陆士庭听着一发怒,抬手便把茶杯摔得四分五裂,他用食指指着陆云卿说:“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这只是在通知你。”
“回去准备准备,下月完婚。若再敢做出什么混账事,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陆云卿只觉得五雷轰顶,他只觉得自己在父亲面前就像一条被牵来引去的畜生,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乖乖的做父亲的儿子,陆府的大少爷,所有人才会把他当成人看。陆云卿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心里的温柔乡早就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萱啊。。我好想你。。。”
“真的吗?苏夫人真的将我指婚给陆少爷了吗?”相较于陆云卿的悲伤,另一位新人的脸上全是欢喜雀跃之情。她像一只欢脱的燕雀,心怀期待和忐忑的准备着自己的新嫁衣。“陆少爷会喜欢我吗?”每个出嫁以前的姑娘都会有这样的顾虑。胡微蓉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待字闺中,除了自己资质平平难以成器,更多的还是羡慕陆云卿能与苏大小姐佳偶天成,她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但是事已至此,想不到她有一天居然真的会美梦成真。
“想不到我居然可以当陆少爷的新嫁娘了。”
胡微蓉轻轻抚摸着自己绣在红嫁衣上的鸳鸯,看着镜中自己的眉眼,害羞的想象着陆云卿给自己描眉的景象,可又有些懊恼自己的眉毛到底好不好看,若是陆少爷不喜欢可怎么办。她蹙着眉毛,一针一线地给鸳鸯填上光彩,心中暗暗许愿,自己的婚姻也可以像这对鸳鸯一样光鲜亮丽。
可是现实无疑是给她泼了一盆脏水,将她编织的梦想悉数融入泥潭。
苏夫人只有一句话:“照着陆府的规矩来办。”
陆府只有一句话:“办西式婚礼。”这是陆云卿唯一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的时刻,既然做不到取消,就尽力改变,该变得都要变。娶苏幼萱时的锣鼓喧天全都换成西式的礼炮,红色的盖头改成白色的头纱,他做不到掀开一个盖头看见两张脸。其余的就一切从简。
面对根本不了解的事情,胡微蓉一瞬间没了办法,她每天看着红彤彤的摆件变得白森森的,舒适宽敞的喜服变成几乎快把人勒死的婚纱,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大喜的日子里戴白色的手套,穿白色的衣服,戴白色的纱布,好像称的她更黑了,明明红色更显白啊?光鲜亮丽的鸳鸯也只能躺进柜里变得黑黝黝了。
她突然好像就没那么期待嫁给陆少爷了,在自己最值得高兴的日子让自己最不高兴,胡微蓉莫名有些想哭,可惜她早就习惯把泪往心里憋,自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母家,苏家在自己幼时收养了她,面对种种,她应该感激才是,她只盼望从苏家出去了以后,她能做一些由得了自己的事。
一场婚礼,除了两个新人,全都在经营自己的欢喜。
陆云秀打量着陆府上上下下的装潢,在她认知里的西式婚礼,绝对不会打扮的这么惨淡,像是故意装给别人看的。陆云卿麻木的试着一件又一件中山装,直到烦躁不已,他几乎愤怒的把那些衣服掼在下人婆子脸上,可是还会有新的衣服等着他穿,一直到父亲满意为止。像是故意装给别人看的。
年幼的陆玖轩从来没见过阿爹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攥着陆云秀的手躲到了她的背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张望。“阿轩到姑姑房里去好不好,让小翠姨姨带你去。”陆玖轩懂事的点了点头,小翠过来牵了他的手,他们就走了。
陆云秀看着不成器的哥哥,到头来还是亲情压住了情绪,她问陆云卿说:“不想成亲你直说就是,何必再这样。”陆云卿神色没落的摇摇头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得当他的儿子。不像你,可以当她的女儿。”
陆云秀知道他话里有话,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面对陆府未来的女主人她不在乎是谁,但是主人,一定会是她。
她只希望,这位即将加入的新成员,不会把自己的计划搅得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