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周文瑾忍俊不禁。今天早晨第一节课,就是录播。他大二的下学期提前修好了,不然这会也不能这么轻松站在这,对程焱表达一下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看看时间,该去观星楼了。刚要转身,一个身影从后面面冲了出来,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就撞了个正着。
是袁越。她都没看他,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跑了。
说起来,和袁越同学都两年多了,要不是程焱时不时地在他耳边提醒下,他都没注意到班上有这个人。相比中学那套动不动就排个名的激励、鞭策方式,大学就含蓄多了,除非你刻意去查,不然根本不知道谁拿第一、谁挂科。每次考试,程焱很怕自己垫底,成绩一出来,他都是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一打听到,他只字不提自己考几分,而是有点庆幸有点羡慕有点后怕地说:你和袁越又是并列第一。
周文瑾嗯了下,接着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袁越。
他明白程焱的意思,这个第一,他是头,而袁越是尾。
袁越课堂表现非常好,从不逃课,坐第一排,笔记记得认真,注意力集中。老师提问,她也会积极互动。周文瑾真想不通,这样的袁越怎么考试就考成那样呢,难道她的课堂表现是种假相?
周文瑾及时拽住思绪,这不是他需要探索的事。
因为观星楼和博物馆的特殊地位,这边的道路和景观更加人文化点。一大早,还没人赶过来打卡。奇怪的是,车也很少,除了那辆黑色的军车,静默地停在观星楼前。周文瑾在观星门边站了一会儿,看到感应门里边几个人在握手寒暄。他勉强认出,有H大的校长,还有工程学院和计算机学院的院长和几位教授,还有一位身着军装头灰白的魁梧男子。
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爽朗的笑声。
周文瑾扭头就走,他觉得散会步再过来比较好。也没特别辩别方向,顺着一条岔路朝前走去,过了一片小树林,是一座园子,园子的门是葫芦型的,过了门,看到一个上坡。两边的树,每一棵都称得上是参天大树。树龄应该是几十年向上,在这个季节,树叶都浓密得风雨不透。走上坡顶,一片白茫茫的水面,岸边,几幢新建的教学楼映入眼帘。
大人说,如果把H大比做一个大家长,那么工程学院肯定是长子,而计算机学院必然就是幺女。幺是指小,小是小,可是却是最宠的那一个,无论是师资还是科研经费,几乎和工程学院平分秋色,就连教学楼都建在H大最美的湖畔。周文瑾没有来这边逛过,一时间,不知是先看湖,还是先看楼。目光快地巡睃过去,突地,又拉了回来。没有办法,目标太明显。教学楼不过四层,别的教室窗户都关着,就四楼这扇开着。还好窗户朝南,惨淡的阳光才挤出了一个浅浅的轮廓。诸航闭着眼睛,趴在窗沿上,像一只慵懒的猫。
猫?哈!他听过她的同学叫她猪。有一次在H大后面的美食城里,他还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生也叫她猪。她手里抓了一把串,恶狠狠地朝小男生狞笑着:猪?哦,你家也有一头。小男生脸红脖子粗道:胡说八道,我妈她????????????她打了个哈哈,用力咬了根串:要不打电话问问,我这个诸和她那个诸有啥区别?小男生咬着嘴唇,悻悻地叫了声:小姨。她歪着头:你叫我啥,我没听见?小男生无奈地又叫了一声,她走过去,拍拍小男生的头:梓然乖,梓然是好孩子。小男生气得抢过她手里的串,扭头就跑。
周文瑾在一边忍笑忍得整个人都站立不住了。
猪!这只猪上课的时候在摸鱼。
摸鱼的猪倏地睁开眼睛,两道犀利的视线一下就锁住了周文瑾。
哎哟,这还是只警惕性很高的猪,不用担心,她被卖了还会傻傻地帮人数钱。
周文瑾仰着头,闲闲地将两只手插进风衣的口袋,嘴角噙笑。
这只猪,有一个像男生的名:诸航。可不可以理解成:开飞机的猪?开船的猪?想飞的猪?她来自湘省的一个非常有名气的古镇,应该很嗜辣。那个古镇出过一位著名的文人,文人有很多作品,但是被别人经常拿来引用的,却是一句话:我生平只看过一次满月,但我安慰我自己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该感到庆幸????????????
两个人,四目相对。
毫不畏惧,简直就是一种较量。
这一刻,尤如身在悬崖峭壁,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她。这一刻,是大战前气场的角逐,谁避让了谁在声势上就输了。这一刻,是高手与高手的对决,是英雄和英雄的切磋。这一刻????????????
突然,诸航举起手,眯起一只眼,手作手枪状,对准周文瑾。离得远,周文瑾听不清楚,但他确定诸航此时应有用唇语所作的配音:砰!
神枪猪!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小白点变成了小圆球,阳光映着水光,眼前灼白一片。
周文瑾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子弹”向他飞来。有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一点点地从心底蔓延开来。这也许是一种错觉,可是他忍不住想要去体会。无法具体来形容,有点像????????????他想起一法语老歌《我的名字叫伊莲》。
生怕别人记不住,一直在重复着:伊莲,我的名字叫伊莲,我是一个女孩????????????
低沉浪漫的嗓音配合法语的咬文嚼字,像随风吹来的羽毛,静静地落在窗边。
咚!他抬手按住胸膛,似乎,他听到了被“子弹”击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