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云绫一脸笑意地走出了那间小院。
她回头看向送她出来的少女,笑道:“天儿不早了,大丫你也快些歇着吧。此去雁门可不近,你得养足了精神才成哩。”
闻言,大丫顶着一张笑脸连连点头,待云绫走远她才合上院门一蹦一跳地回了堂屋。
堂屋内,大虎、二虎和王二保围坐一处,嘀嘀咕咕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而刘筠光则默默坐在一旁皱眉不语。
见大丫笑盈盈地回来,王二保咧嘴一笑,打趣道:“这丫头,我从牢里出来时也不见你这般高兴,今儿倒是笑个不停了。”
许是习惯了,大丫也不辩驳,兀自走到大虎身边坐着,乖乖巧巧,哪里还有之前拍二虎后脑勺的凶悍样。
打趣了大丫一句,王二保见刘筠光一直不说话,不由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刘筠光瞥了王二保一眼,又看看大虎三人,没有接话,借口天色太晚打发了大虎三个小的去睡觉。
待人都走了,他才对王二保说道:“公孙姑娘让我带大虎他们去雁门送信,只怕是幽州将有大事发生啊。”
闻言,王二保也正了正神色,问道:“老大,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筠光沉默片刻,回道:“若只是单纯送个信,何必特意让我带上大虎他们三个,路上走得慢不说,还不安全。为了照顾三个小的,说不得这趟得多带些人手,咱们的人也就顺势离开幽州了。”
话音落下,王二保顿时醒悟过来,这是既送了信,又顺便保了他们一手啊。
念及此,王二保赶忙问道:“老大,这幽州可是公孙家的地盘,谁人能在这里整幺蛾子,不要命啦?”
对此,刘筠光也不知道,联想到前段时间闹出的军械流入北凉一事,他方才就在想说不定就是公孙家整出的幺蛾子。
只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出口,免得无意间给云绫招惹麻烦。
沉默片刻后,刘筠光看向王二保道:“明日你吩咐兄弟们收拾好行装,再找支要往西去的商队接个活计,价钱无所谓。待公孙姑娘的信一到,咱们立马就走!”
见刘筠光神色郑重,王二保也不敢说些别的,赶忙应了下来。
就当云绫在涿州城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时,另一伙人也没闲着,
卢龙镇,镇守府议事厅。
夜色已深,彦知节、彦从皋与淳于商聚在一处,也不说话,似是在盘算各自的小心思。
彦从皋忽而出声打破了沉寂,急切道:“父亲,公孙祁那老儿去了涿州,会否影响我们的计划?”
闻言,彦知节皱了皱眉,转眼看向淳于商,眼中亦满是疑惑。
见状,淳于商捋了捋胡须,拱手道:“将军,公孙祁早没了回头路,倒是那公孙云绫更为棘手。”
话音落下,彦知节父子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之色。
淳于商很了解这对父子,不待他们发问便已解释道:“涿州送来消息,公孙云绫力劝太子尽早返回长安,并将其接入军中居住,这股东风只怕不好借了。”
闻言,父子二人俱是神情紧张,彦知节急切问道:“这东风若是没了,我们还能如期发动吗?”
淳于商微眯双眼,捻动胡须的手一顿,沉吟片刻方才颔首道:“主上那里已经万事俱备,无论如何都会如期发动的。”
说罢,他起身在堂下缓缓踱步,彦知节父子相视一眼,皆未出言打扰。
半晌,淳于商脚步一顿,猛地看向彦知节道:“太子这股东风不能轻易放走了,否则辽东那里未必能够顺利。”
闻言,彦知节愣了愣,不禁问道:“本将当如何行事?”
“提前发动,奇袭涿州!”淳于商迅速回道。
“啊!”
彦知节惊呼出声,显然被淳于商的大胆惊到了,迟疑片刻方才说道:“我等提前发动若是坏了大计,要如何与主上交待?”
“哈哈哈!”淳于商忽而大笑出声,快步坐回位子上,语速极快地说道:“距离约定之期不过一月而已,将军此时发动朝廷反应也需时日!若能一举击杀太子,彻底搅乱幽州,还能为主上分担不少压力,主上岂会怪罪!”
话音落下,彦知节尚未说话,彦从皋已是激动不已,出言道:“父亲,淳于先生言之在理!”
相比于儿子的激动,彦知节则要稳重得多。
他能从一介胡奴坐上如今的位置,自不是冲动鲁莽之辈。
不得不说,淳于商所言的确诱人,奇袭涿州击杀当朝太子,必是头功一件。
然而,其中的风险也是不得不考虑的。
云绫的种种事迹他早已打听清楚,旁的事他倒不甚在意,唯独乾州之战让他无法忽视。
通过乾州之战,他清楚的认识到云绫并不是什么不通军事的世家小姐、江湖侠客,反而颇有用兵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