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土房子,白晨星一时间感触颇多。漆皮大片大片的脱落,泥墙里面的麦草干暴露出来。墙根的裂缝顺着墙角宛如蚯蚓刨土般一点点向上裂。屋顶不少地方的瓦片已经开始脱落,瓦上厚厚一层苔藓让屋顶散着有些难闻的霉味。
前几天刚下过雨,院子里还有些湿滑。白晨星漫步其中,从房子中间的走廊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种的三个柿子树已经比自己离开时高了许多。虽然上面仍有不少枯叶,但枝头处已挂满新芽。
他顺着乡间小路,一路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父母的田地旁。
白晨星的母亲王慧,早年间在村子里开了片荒地,跟着父亲白如龙种田养家糊口,这才把白晨星拉扯大。现在,白晨星去南方城市展,二老务了一辈子农,离不开土地,守着这三分薄田,加上白晨星每月寄来的一些钱勉强度日。
白晨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
别人家的田要么靠近水渠,要么土质肥沃。自己父母种的田土色干黄,白晨星蹲下,用手摸了摸土层,邦邦硬。
这地怎么种,土壤都快板结了,别人已经开始播种了,自家土地连地都没有翻完。
而且要命的是这附近根本没有水渠,河边的滩地淤泥遍布,别说打水了,能不能活着上来都是个问题。
白晨星一时间悲从中来,父母总是在电话里面讲,生活好着呢。
这哪里是好着呢?
可怜到如今二十一世纪之下,居然还有人因为吃饭愁。
为什么一个已经种了一辈子的地,跟黄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最后却要被土地反制?
白晨星不敢再往下想,不知不觉间,原本他想问父母要些钱,去买台电脑。
呵,现在看来,怂都买不了。
他快步跑到地里,便看见一男一女身形佝偻着,弯着腰奋力的抡着锄头。
“爸妈,我回来哩。”
白晨星喊了一声,随后快步跑到二老面前。
母亲王慧闻声抬头,看见白晨星身影,先是一愣,随后“咵”的扔下锄头,激动的跑了过来。
“你咋回来哩?”
王慧手上沾满泥土,但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白晨星的脸颊,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妈,公司换老板,我就安排了休假。”
白晨星随便编了个谎,要是她知道自己丢了工作,还入了道观,那场面绝对不是他能受得了的。
白如龙此时也走了过来,他满脸胡茬,憔悴的眼神让人看出他昨晚又没睡好。
“爸。”白晨星又把白如龙抱了下。
“回来就暂时不走了,在屋多陪陪你俩。”
白如龙瞪了他一眼,“回来干啥,我跟你妈要不着你操心,赶紧滚回去上班。”
“还不用?”白晨星终于忍不住了,他弯腰抓起一个土块,然后捏的粉碎,“咱屋这地,你二老准备要种到啥时候?”
“为什么我二叔家,三舅家的地靠近水渠,而且土壤深黄,土质绵密。咱家为啥就是这怂样子?”
白晨星的话噎得二老哑口无言。自从白晨星走后,白家一家便分家了,原本是老大的白如龙应该拿到家里最富有的那块地,但白如龙的弟弟也就是白晨星的二叔,让他儿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要到了那块地,其余兄弟更是一窝蜂的乱抢。
他们仗着身边有自己子女撑腰,让本就弱势的白晨星一家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种村里最偏远,也是最贫瘠的地。
“爸,你是老大啊,为什么他们把这地划给你啊?”
白晨星有些激动,抱着白如龙的胳膊喊道。
母亲王慧在一旁低声啜泣,白如龙则眼神沧桑的别过一旁,剩下一只手取下耳朵上别的烟,叼在嘴里。
“说话啊!”
“说啥嘛!”白如龙一把挣脱白晨星的手,涨红了脸颊,浑身都在颤抖着,“有啥好说嘛,你放着班不上,回来搞这破事啊?”
随后,白如龙指着白晨星鼻子,破口大骂,“赶紧给老子滚,我跟你妈死不了,赶紧滚。”
白晨星眼神逐渐阴了下来,浑身鬼气不由得往外冒。
这场景把二老都吓了一跳。
“妈,爸这些年只听你的,你把爸领回去歇着。”白晨星有些颤抖的捡起地上的锄头。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怒火正在不断膨胀,好似一个汹涌燃烧的大火球。
“剩下这三亩地我来锄。”
“你能锄个怂?”白如龙一巴掌擦来,清脆刺耳的声音过后,白晨星半边脸上多出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白晨星踉跄一步,但他没有后退,低声道:“妈,把我爸领回。”
眼见儿子情绪阴沉,王慧拽着白如龙的胳膊,不管他怎么反抗,硬是把他拉着离开田地。
白晨星如同死尸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伴生空间内,林雪倩更是急得团团转。
“啊——”
白晨星仰天怒吼,恐怖的鬼气顺着他的五官喷薄而出,瞬间就淹没了整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