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耶有些错愕。
叶钊铭一直以来都给人很温和的感觉,不论是她的长相、说话还是做事方式都是如此,难得见到她这么强势的一面。
想了想,莫耶垂着眼笑了起来。“是我过分谨慎了。死过一回又重新活过来的人,难免小心一些!”
叶钊铭虽然在笑,可这笑容看起来又些紧绷。听莫耶这样一说,就想起了她前段时间的遭遇……再看看她始终比不上以前红润的脸色和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心下默然,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是我有些着急了!”她的语气平静了很多,看起来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样子。
莫耶深吸了口气,看着不远处和端木交谈的雷雨扬,把刚刚吸进去的气息慢慢的呼了出来,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下下轻敲。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叶钊铭不再逼问,莫耶似乎在想着事情,气氛有种微微的凝滞的感觉。
正当叶钊铭打算站起来,准备把莫耶推回去的时候,她开口了。“你刚才问我信不信?其实,我是不怎么相信的!知道为什么么?”
叶钊铭以为莫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转头看着莫耶。
被雷雨扬那么细心呵护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莫耶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仿佛一碰就碎的孱弱,可是原本就瓷白的皮肤还是苍白得过分,只有脸颊上有一丝丝淡得几乎看不到的血色,原本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也是一抹极淡的樱粉。
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却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莫耶的眼白是那种白得微微蓝的纯净,眼眸很黑。
都说东方人的外貌特征是黑黑眸,可是仔细分辨就会知道,其实所谓的黑眸大部分都是深褐色的。但莫耶和雷雨扬的眼眸却不一样,那是一种真正的黑,乍看起来黑白分明很是明亮的黑,其实却是深不见底的幽夜。
现在莫耶就正用这么一双黑如夜空般的眼眸看着叶钊铭。
叶钊铭微微怔了一怔,激荡在身体里的烦躁一下子平静了一大半。
她在椅子上重新坐稳,认真的回视着莫耶。
莫耶却垂眼看向自己右手无名指上光华闪耀的钻戒。“当时雷女士把我约到雷雨扬的别墅,把e1aine的事情告诉我,其实目的是为了提醒我,暗示我,光从e1aine为雷家、为雷雨扬‘牺牲良多’这一点上,我永远都比不过。而她,做为雷雨扬的母亲,也不会辜负e1aine之前的所有付出。”
叶钊铭挑了挑眉。“的确是雷女士的作风。她自己冷情冷血,当然不会从感情的角度出去说服你放弃。”
“其实当时听说了e1aine的故事,我的确挺震惊的。同为女人,这样的牺牲根本不能想象,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是e1aine,能不能做到她那种程度。”
“瞧,只要你这样想了,雷女士的目的也就达成一半了。”叶钊铭轻笑。“在你的心里面埋下一根刺,这根刺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只要一想起来就揪心似的痛,久而久之你就不敢再想,越来越回避。而回避是会变成一种习惯的,这种习惯会扩大。一开始是回避想起这件事,渐渐的变成回避e1aine这个人,然后觉得自己不如她,最后……你就输了!”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莫耶认真看了叶钊铭一眼。“后来生的事情太多,可能是没有时间想。现在被你一提醒,好像的确如此。这么说起来,雷女士还是一个把握人心的高手。”
叶钊铭抿了抿唇。“她在这方面的确是个高手。”承认得讽刺又不甘不愿。“而高手总是自负的,自以为无所不能,所以看不到自己其实也只不过是别人操纵在手里的一个……棋子。”
莫耶好奇地看了叶钊铭两眼,说了那么久,就是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叶钊铭对雷女士的满腔不满和怨气。
这种不满和怨气,叶钊铭甚至不做任何掩饰。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提问的时候,莫耶把自己的好奇心收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我的确如雷女士所设想的那样,对e1aine当年的事情采取了回避的态度。女人天性善忌,我也不例外,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却又忍不住去思索假如我是e1aine的话,能不能为一个男人做到那种地步。”莫耶嘴角微微勾了勾。“我甚至没有问过雷雨扬……如果今天不是你提起,我也不会去思索‘信不信’这个问题。”
莫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很多事情如果不去想,也许也就被当成了默认般的存在,可是只要仔细想想,还是能现一些漏洞的。所以,我不信!”
叶钊铭挑眉看着她。
“人在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带有目的性的。当年雷雨扬的父亲之所以被绑架失踪,是因为他是‘仕方’机构的掌舵人,价值不言而喻。那为什么要绑架e1aine呢?如果只是因为她恰好在雷雨扬父亲的身边,对方只是顺势而为,那么她不能‘失踪’那么久。
一个年轻且长相不错的女人,被绑架之后的命运可想而知。也许我这么想有点恶毒,可是e1aine比起雷雨扬的父亲来,的确价值不大。如果我是绑匪,戏弄一番之后索要一笔赎金才是最大的‘废物利用’……可是她偏偏就失踪了那么久,也就是说,e1aine在绑匪的心里也是有价值的。既然有价值,又怎么可能随手丢弃?这就是矛盾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