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处处藏拙,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场退婚,便彻底消沉。
秦淮寻花多半只是迷雾烟瘴,背后有很大的可能是冲着漕司而来,是冲着我等而来,谨慎一些,总没坏处!”
许舶铮当时对这话是十分地不以为意,甚至嗤之以鼻,如今被火炮轰到头上,却不敢再这么想了。
瑞王殿下果然是冲着漕司而来,是冲着漕运走私而来的!
许舶铮好歹也在两江地头上横行了几十年,应变能力是有的,脸皮当然也足够厚。
见炮声停下,许舶铮从驾驶台下爬了出来,扯着嗓子大喊,试图先给人扣下罪名道:“瑞王殿下无故炮轰运粮官船,此举与谋反何异!若不想圣上怪罪,百官弹劾……”
许舶铮本意是要站在道理大义之上,拿法度规矩逼退瑞王,先过了今日这一关再说。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跟船的力夫高声惊呼道:“粮食被火炮砸漏了!”
“看,底下麻袋里装着的不是粮食!”
“是盐!”
“这这、这是私盐!”
许舶铮像是被揭了老底一般,扭头喝骂道:“闭嘴,这是运粮的官船,哪儿来的盐!来人……!”
许舶铮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漕三舵主杨万里提着一把九环大刀,将做苦力的力夫们护在身后,言语犀利,高声质问道:“许大人利用漕船藏私盐,如今罪名败露,是要杀了我等灭口吗?!”
三番两次地被人抢话,电光火石之间,许舶铮突然从瑞王殿下来金陵之后的种种举动之中,抓住了那么一点点谋划与算计。
许舶铮目光沉沉,语气笃定道:“杨万里,你们漕帮这是早就投了瑞王?”
杨万里得了总舵主的吩咐,除了配合揭穿私盐之事之外,并不敢过多地牵扯进去,因此矢口否认道:“守备大人说笑了,我漕帮上下,不过是一群靠卖苦力糊口的普通百姓而已,哪有资格为王爷效命。”
许舶铮自然不信,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无所谓信与不信了。
解决杨万里等人都只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先要清扫除掉挡路的瑞王殿下!
许舶铮祖上本就是水匪,钱财人马全献了出去,才得了个子爵封号,到如今更是什么也不是了。
对于柴姓皇室,许舶铮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忠心与敬畏。
如今铡刀已经悬在整个家族头上,许舶铮没有半点犹豫,对着掌舵的手下,再次下令道:“扬帆直行,冲过去!快!”
手下惊骇不已,忍不住颤抖道:“大、大人,那可是瑞王殿下!”
许舶铮目光嗜血,语气狂妄道:“瑞王又怎样,沉到了江底,也同样是死无对证。”
可惜,许舶铮的想法,总归还是要落空。
号角划破夜空,迎着漕船方向,又有两只高大“巨兽”缓缓游来。
“巨兽”通体漆黑,高大巍峨,有防护女墙,也有炮口箭眼。
那是两艘战舰,是江浙水师营配置有火炮的唯二的两艘玄铁战舰!
江风凛冽,黑旗飒飒。
战舰上有叫阵之声传来:“江浙水师前锋营,奉瑞王之命,清查漕运走私一案!”
“前行漕船停下,若不配合,休怪火炮无眼!”
漕船与战舰相比,犹如河豚与鲸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