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又重又痛,他知道无数的细菌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花椰菜的花球一样,排山倒海的在他的身体折腾,它们和自己以他的身体为战场,打了一场又一场艰难的战役。
此时他并不是人,而是以细胞构筑的聚落。
他的思维脱身体,像是灵魂一样的飘荡,无法控制□□。
于是他开始梦见及川彻。
只有梦见及川彻才能让他好过些,只有梦见及川彻才能让他暂时忘记疾病带来的煎熬。
他梦见与及川彻相处的一帧帧,一幕幕,他开始从更高维的空间审视与及川彻的关系,与及川彻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甚至看到很多他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他看到及川彻高烧,在一堆礼物里翻找自己本应该送他的礼物。在及川彻脚扭伤的那一晚,因为自己言而无信,他独自在房间里落泪。
他看见在他口口声声说不做及川彻对手的时候,及川彻不断的拼命的训练,只为了追逐自己,与自己并肩而立。
作为强者,他确实有权力说出做不做及川彻对手的话,但及川彻没有。
他还看到及川彻饱受思念折磨,在东京的街头像流浪一样的,寻找自己荡过的秋千,被关过的东大图书馆,念过的小学……不断勾勒自己过去的人生,幻想与自己的未来……最后却只在国青队门口坐了一天。
他看到及川彻去陌生城市福冈市的夜晚拖着行李箱行走到夜半,在立花RedFa1nets因为是布兰科的弟子而备受排斥。
他看见及川彻拿着白色玫瑰花在教堂等到第二天清晨,然后着高烧提前坐到了机场,却不肯进入候机室,继续着昨夜的永无止境的等待……
他想等到雾岛源司,对他说一句我爱你,求他不要忘记自己。
可无论他怎么做梦,怎么构筑自己不在及川彻身边时候,及川彻是如何的因为爱他而痛苦,最后都是以他和及川彻在机场大吵一架作为故事的结尾。
及川彻说,他根本不爱他。
十月份他在重症监护室的那些天,他的嘴、鼻子、身体上插满管子,他梦见及川彻来看他,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雾岛源司想拥抱他,结果及川彻就真的拥抱他了,带着眼泪吻他的额头,对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然后他从梦里醒过来了。
他总算是醒了,身体开始恢复,开始有了很多清醒的时间,于是他的世界再也没有及川彻了。
入钿教练、矢巾秀、渡亲治、京谷贤太郎特地从宫城跑到东京来看望他。
不仅仅是他们,雾岛源司因为排球结识了很多的朋友都来看他,甚至连集训过几次的稻荷崎都在Ih大赛后组队也来探望他了,他这次生病,病得很热闹。
高烧还是烧坏了他的脑子,不过很难评价是好是坏,所有人都评价雾岛源司好像变‘聪明’了,但其实只有他知道,他变迟钝了,他没以前那么敏锐了。
但好在他的记忆宫殿依然在,所以他还是拥有将与及川彻的过去变成花椰菜的能力。
雾岛源司生病这期间来得最多的人一是妈妈,二是牛岛若利。
他成了第二个向妈妈说出——我来照顾雾岛源司的人。
雾岛源司吃着牛岛若利削好的苹果,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ad?”
“没有,在大学。因为ad投资人和负责人都和父亲很熟,为了还人情才去的,但母亲要我去上大学。”
“哪所?”
“早稻田。”
“噢,晚上吃五目炒饭吗?”
“你中午才吃过。”
“欸?你中午吃过饭,晚上就不吃了吗?”
雾岛源司在豪华的大号病床上打滚,头顶抵住牛岛若利的膝盖,一边啃着苹果,一边仰头看他,又冲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