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范知道自己已然难逃一死,只是低头不语,入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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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驼陌畔,武安侯府。
当卫鸢见到夫君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时,她心中顿时既喜且悲。
喜的是丈夫对自己的忠贞不渝,他竟愿意为了自己而入城,陷身险地。
悲的是自己夫妻二人历经坎坷好不容易在一起,如今却有可能要遭逢大难了。
曹羲见到妻子后,顿时泪流满面,二人顿时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鸢儿,对不起,是夫君连累了你……”
“此生能与夫君相伴,三生有幸,不敢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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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陵乡侯府。
“母亲您快放夜儿出去,快放夜儿出去,夜儿要去找良辰妹妹和表舅他们,母亲!”
“嗵嗵嗵!”被关在屋内的,已然十岁的昌陵乡侯世子夏侯明月,此刻正疯狂的拍打着被李惠姑钉住的门窗。
李惠姑见儿子房中门窗已尽数封好,这才对管家顾霆吩咐道:“顾叔,我待会亲自去一趟大将军府,麻烦您照顾好明月。”
“夫人放心吧。”年近花甲的老人郑重的向家母李惠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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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兄弟几人回府之后,立即便有人用大锁将府门锁了起来。
不仅如此,司马懿还令八百禁军围守其宅,密切监视着曹爽兄弟的一举一动。
这相当于是断绝了府中与外界的联系,同时也断了府中米油粮柴。
李惠姑来到武安侯府门外时,一看那阵势,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不要说进去探望了,此刻就算自己多在府外盘桓一阵都不行。
不多时,便有禁军撵走了在府外观望的李惠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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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后园,曹爽与曹羲兄弟二人正互相枕藉,躺在园内的亭下。
“三弟,你说,咱们兄弟真的要命丧府中了么……”
曹羲见大哥忧虑,因此宽慰曹爽道:“今家中乏粮,可作书与太傅借粮。如肯以粮相借,想必应无相害之心。”
“三弟所言甚是……”腹中饥饿的曹爽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
曹羲心中明白,自己兄弟实则无论如何都已经在劫难逃啦,但他为了不让大哥操无用的心,因此并没有点破。
“既然如此,弟这便去作书信寄去太傅府……”
“三弟,大哥让你代笔写了十年的文书奏折,你辛苦了,如今这封信,乃是求人饶命之降书,大哥自当独受其辱……”
“大哥……”曹羲闻言,不禁心中怆然,眼泪在眼眶中开始打转。
曹爽自从城中生变后,几乎是日日泪流满面,此刻他又想起了父亲当年的英雄之姿,不禁又觉羞愧难过。
“父亲当年何等英雄,不意你我兄弟今日竟如此凄惨屈辱……”
曹爽长叹一声后,令人取来了纸笔,于是就在这亭中展纸研磨,含泪写道:
“贱子爽哀惶恐怖,无状招祸,份受屠戮,前遣家人迎粮,于今未反,数日匮乏,当烦见饷,以继旦夕……”
曹爽写完这封屈辱至极的信笺后,一向孤傲的他一时心中悲催,难以忍受,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大哥!”曹羲见状大惊,立即拍打大哥脊背,一边端过半碗清水喂给曹爽,曹爽歇息了半日,这才气息顺畅,渐渐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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