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总是如此,似乎春天刚刚过去,便已成了炎热的酷暑,中间就好像没有过渡一般。
夏四月,三伏天。
烈火般的日头,仿佛要灼烧一切。
城外,阙下,禁军营地。
两支禁军分列两阵,在炎炎日头下正训练的起劲儿。
虽然士兵们身上的制式黑色皮甲早就被阳光晒得火烫,但却似乎没有人愿意停歇,依旧在校场中挥舞着戈矛刀戟。
准确来说,是他们各自的中领军不愿意停下。
中领军安乡侯曹羲顶着日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司马师,灌了一大口清水之后,继续开始指挥两营士兵训练。
“将军。”身上衣甲已被汗水湿透的军司马王成来到曹羲身旁说道:“让弟兄们歇会儿吧,这天气,热死人啦。”
“……好吧。”曹羲略一沉吟,将手中令旗交给王成说道:“传令各营,就近乘凉饮水!”
“诺!”王成接过令旗,大声喊道:“将军有令,各营就近乘凉饮水!”
远处王成、牛胜、韩千卫几人各自部众听令之后,立即欢呼一声,按照秩序退出校场,跑到各自屯部休息去了。
远处,司马师望着已经散去的曹羲麾下二营部众,也叫来了他麾下最近刚刚升任的军司马。
“苏慕!”司马师擦了擦额上汗珠,下令道:“叫兄弟们也休息吧。”
“是,将军。”苏慕说着接过令旗,传讯去了。
苏慕早已习惯了这两部之间不知何时开始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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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曹芳正始二年,夏五月。
都督荆豫诸军事的夏侯儒传来急报,吴将朱然、孙伦等围襄阳樊城;诸葛恪进攻六安,吴大将军诸葛瑾攻取中。
而都督扬州诸军事的王凌以及扬州刺史孙礼也一同上书,言东吴卫将军全琮进犯淮南。
看来东吴是打算来一次大规模的北犯了。
朝廷一边命令荆豫都督夏侯儒坚守,伺机退敌,一边派遣太傅司马懿率部赶赴荆州救援。
另一方面,扬州兵力充足,因此朝廷没有向扬州派遣援军,而是令扬州都督王凌与扬州刺史孙礼一同抵御全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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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坊市间的人们早就习惯了在这伏日煎熬之际,跑到青明门外那家最热闹的茶肆去,喝上两壶热茶,顺便再谈一谈最近发生的各种奇闻轶事,朝野新闻。
这也成为了这繁华帝都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哎,听说了么?”茶肆中一名士子打扮的茶客,一边潇洒的摇着右手折扇,端起左手茶杯饮茶,一边还不忘侃侃而谈:“东吴又派了兵,据说好像是去了荆州,还有扬州。”
“早就听说了。”另一名看起来好似官家子弟的茶客正缓缓举杯,一边优雅的啜着茶水,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这次东吴派遣了大将朱然、孙伦,听说已经包围了樊城,与荆南都督夏侯俊林对峙;不光如此,听说此次孙权的女婿全琮也率兵大举进犯淮南呢。”
“不过朝廷已经派了司马太傅率兵前去增援,想来应该不会让吴人嚣张太久。”
“要说起这两年东吴的人才,那可不是什么姓朱的、姓孙的,听说过诸葛瑾么?据说这诸葛子瑜有一个儿子,名叫诸葛恪,传言其聪明才智不下于其叔父诸葛孔明,至于武略更是非常人所能及呢,这一次,听说他也在北犯之列!”
“嗨,就算那东吴贼虏再嚣张,能是咱们司马太傅的对手?”
“这话倒不假。”
的确,如今在整个洛阳城中,司马仲达之名几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如今的大魏,能够以一己之力西破蜀虏、北擒公孙、南御吴越的人,除了司马懿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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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南都督夏侯儒,乃是已故昌陵乡悼侯夏侯尚的从弟,初为鄢陵侯曹彰的骁骑司马,后又任职征蜀护军,进驻关西,曾同陛下曹芳宠妃张氏之父西乡侯张缉的父亲张既一起平定了酒泉苏衡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