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姐堂妹都在路上,你可寻一寻她们,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娘亲眼神躲闪地指着来时路,“我们在苍梧等你。”
夏今歌立刻明白了,原来旁支叔伯家的姐姐妹妹早就遭到这样的对待,娘是想叫她自生自灭。
眼前犹有孩童时父母爱护兄长关爱的画面,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人心这样易变的吗?
她想不通,却听见大哥故意传出车外的声音道:“在家多吃了两年饭,对她也是仁至义尽了。”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他们的态度是如何一点点变化的,原来只是她太迟钝,竟然没有早些察觉。
一连串的打击令人萎靡,可上天视人为蝼蚁,她的命途在天命手中格外卑贱,堂姊妹别说找了,连个影都没有,而后她又被土匪劫掠。
粗鄙蛮横的草寇占山为王,成天幻想借乱世谋天下,却连小小青山都未走出去就学着高位者骄奢淫逸。
那青山寨里到处打劫百姓,掳良家妇女,匪首夜夜笙歌,底下的有样学样,而因她容貌出色很快被人送到匪首床上。
此时她对父母的怨怼更上一层楼,但也无暇想这些远在天边的事。
她自小学习礼义廉耻,过的清白人生,在这样的处境下必不会屈服。
可没有父母亲族,孤身存活在乱世的可能性极低,她只能给自己安排一个死法。
以死换死,不枉此生,将簪子藏在手里准备行刺时,她这样想。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多日未进食,她的力气和猫儿一样,杀人的手也不够稳,匪首轻而易举就将她拿下。
如果这样死去也行,恨就恨在那群畜生根本不想给她一个痛快。
他们将她围在中间,哄闹,要她摇尾乞怜,她不服便给她下药。那药勾得人**焚身,浑身瘫软,夏今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嬉笑嘲讽的嘴脸。
“喘大声点!这么小声爷爷怎么知道你想要了!”
“脱!脱!脱!哈哈哈哈。”
“快求饶啊,快点,一会就让你爽到。”
夏今歌咬紧唇瓣,死不吭声。
然后起哄的人恼羞成怒,匪首更是要人拉来一笼又一笼发情的猪狗牛羊,围在她边上,那发红的眼睛,流涎的嘴和蓄势待发的肢体,令人心惊。
夏今歌贝齿咬上舌头,只求一死。
千钧一发时,山寨四面被马蹄声环绕,如同奔雷袭来,敲击着所有人的心,土匪不笑了,纷纷拿起武器。
可惜来不及了,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粉碎山寨大门,一人提枪纵马,杀了进来,他的身后紧跟着训练有素的兵丁。
青山寨毫无招架之力。
夏今歌瘫在地上难得感到一丝轻松。
谁都喜欢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也不例外。
紧跟着她被人提了起来,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叫她睁开眼,话中却带着安抚告诉她没事了。
夏今歌这才敢睁眼。
那时的那鸿图也只是地方小势力,手中拮据,远没有后来打造金甲金枪黄金面盔的阔气,她一眼就看到了这人俊美又华丽的容颜。
世间好颜色不知凡几,一向看惯好皮囊的夏今歌却在那一刻感受到浓眉大眼的魅力,只觉得中原人的剑眉星目在这人面前差了点旖旎深邃的风情。
她愣神,那人却拿了把刀要她杀了山寨里的人。
夏今歌因他容貌漏跳一拍的心脏,听到这话,直接狂跳,本来就浑身燥热的身体血液彻底沸腾,她只能咬住唇才能忍过层层热浪。
刀在手却迟迟无法下手。
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生来就会杀人,反正夏今歌不会,之前的行刺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失败了。
但她确实又想杀掉青山寨匪首,于是手起刀落。
下一刻却因为颤抖只砍掉土匪一层皮。
匪首嘴上求饶,实则眼里藏着轻蔑,他笃定她不会杀人。
男人只能捏着刀身,带她挥刀。
顷刻间,有恃无恐的匪首身首异处,血溅了两人一身,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夏今歌松了口气,为自己终于杀掉这个想欺辱自己的人开心。
“继续。”男人这样说。
夏今歌心跟着一抖,无措地看着他,想说她已经报仇了。
但是男人没有放过他,他的手带她一次次挥刀,每一次都带走一条性命。
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杀着杀着,夏今歌不知道为何,心静了,尤其是看到之前对她污言秽语的人鬼哭狼嚎,她觉得特别痛快。
她逐渐觉得杀人是件得心应手的事。
男人放开刀,让她自己来。
“杀人,心要狠。”他说。
往后数年,她都将这句话奉为圭臬,牢牢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