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也想让这件事迅速过去。
听完,永隆帝看向跪在阴影里的林枭。
隐约记得这是一个少年英才,成日跟在那鸿图屁股后面,沉默寡言的不像能做出那种事。
对侍女动手动脚,可不就是酒后乱性的表现嘛,都是男人,他也懂。
原先被扰了宫宴的不快散去,永隆帝心忖原来那鸿图身边也不全然是同他一样无懈可击的人。
“咳,朕了解了,林爱卿,可是那侍女的错?”永隆帝还是打算给个梯子下,保下这能臣,只是姜纨的下场怕是惨了。
不想,林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气十足道:“臣贪杯,是臣之过,与人无关。”
不少人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他们也知道只要把失仪的罪怪在侍女身上,林枭屁事没有。
可她宁愿承认自己酒后无德也把那侍女摘干净了,究竟是她清者自清,还是有猫腻,一时间吃瓜的人更激动了。
永隆帝:“那你可知殿上失仪轻则挨打,重则丧命?”
林枭头愈发低。
永隆帝只能将视线落在那鸿图身上:“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如此急色,亏得朕还想给他寻个好姻缘,这如何是好!哪家好女肯嫁他!”
那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替林枭推了姻缘,那鸿图赶紧道:“那就不要姻缘了,军中寂寞是常事,想来她也配不上郢都贵女。”
永隆帝蹙眉。
说是那样说,可拉拢一个潜力股如果断了联姻这条路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波折。
永隆帝自是不肯放弃,朝下方某个官员使了下眼色。
工部侍郎出列:“要微臣说哪有那般严重,林小将军贪杯实算不上有罪,将军人品贵重又不是这一杯酒测出来的,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他送过娇妻美妾,也不见他收啊,所以微臣想这必然不是将军的错,反观那侍女,怕是早有攀附之意。”
他摸着胡子,意味深长:“若非有人刻意引诱,面对美人尚且坐怀不乱的林将军何以会失态。”
经他一点拨,所有人豁然开朗。
确实,林枭的人设也是和那鸿图一样不近女色,没道理一杯酒就失态了。
矛头一下转到姜纨身上。
她感觉自己快被四面八方的眼神射穿了,这些视线又心照不宣地透着股鄙夷,好像在说她是个企图上位的心机女。
姜纨小脸又一阵飞红:“……”玛德!
但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先跪下,声泪俱下:“奴婢没有引诱将军,求大人明察。”
可是谁会信她说的。
谁又在乎她说什么。
所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那鸿图瞪着工部侍郎,一边分神思考怎么给姜纨洗掉脏水。
给女孩子扣上一个引诱的罪名,是生怕毁不掉她。
又听工部侍郎说:“若在座诸位不信林将军人品,下官信!下官不仅信,还愿意将小女许配给他!”
那鸿图梓桑,林枭心里纷纷咯噔一声,心说原来在这等着。
永隆帝哈哈大笑:“爱卿不畏人言,慧眼识英雄啊,确实确实,林将军的人品自是校验过的,如何是他人能毁。”
这是准备让姜纨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既如此天定姻缘……”
永隆帝正要定罪、赐婚。
那鸿图:“陛下!”
永隆帝顿了下:“武安君何意?”
梓桑也走了出来,现在的话题重点已然转换,也不是掰回女生是不是心机女的好时候了,可为了堵永隆帝呼之欲出的赐婚,梓桑还是想掰扯挣扎一下。
而永隆帝一看到梓桑想说什么都忘了,表情直接柔和三个度。
还是皇后怕他被人看出什么,轻咳两声才唤醒了他。
工部侍郎也是频频给永隆帝递眼色。
永隆帝只能按下蠢蠢欲动的心,镇定自若道:“安阳想说什么一会再说可好?朕先许爱将良臣一个恩典。”
梓桑欲哭无泪。
不许说啊!
那鸿图在想要不要冒出点动静阻止。
和林枭跪在一处的姜纨苦中作乐朝对方飞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陛下,”林枭轻飘飘回看了眼姜纨,缓慢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姜纨突然打了个哆嗦。
“臣有罪,”林枭再次叩拜,永隆帝刚想说他没罪都是侍女的错,林枭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臣方才失态是因心仪之人在身侧,故而孟浪,求陛下恕罪宽恕微臣,另,此事与她无关,一切都是臣的错。”
永隆帝从不觉得赐婚的旨意这么烫嘴,今天可算是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