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梓桑跟着他:“今夜你是走不出去的,后半夜天寒地冻,不想在外过夜就跟上。”
他率先走进屋子,留梓桑挣扎了几秒。
屋里温床软枕,还有炭火的余温飘出,外面……就如车寿说的寒风愈发凛冽。
梓桑眼一闭,脖一梗,愣是不迈脚。
她是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冻得命不保,但她清楚要是进去了,一定清白不保。
可大约不到一分钟,刚进去的人操着面无表情的脸又出来扛她。
梓桑力气小敌不过,最终还是站在屋内,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心如擂鼓,眼角余光都在观察车寿的死动静。
连他反手将门关上,给她倒了茶,示意她过坐到身侧来,都被梓桑怀疑茶里下药了。
她装看不见,步子小小地迈,离桌子远了些。
这屋子大,迈的那几小步可谓是隐秘到极点。
可车寿还是察觉到了,漫不经心地看了会她的小动作后,将茶水一饮而尽,向梓桑逼近。
当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影子落在梓桑身上,车寿明知她紧张还是忍不住逗弄:“既然不饮茶,那就直接歇息吧。”
他瞥了眼屏风后面,示意她到床上去。
梓桑悄悄转过头,看到床的刹那两眼一黑。
“这到底是哪。”
她得拖延时间,只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还能自救一下。
“你掳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个犯上作乱的反王不在今夜找皇帝的麻烦,抓一个臣下的妻子,这合理吗。
车寿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越怼越近。
“知道这是哪又有什么用,你又逃不掉。”
在他们进来后,门口也早早留了人守着,就为了此时此刻能安稳地和她说说体己话。
“至于目的,你先告诉我,看到我时,可有一丝欢喜?”
不等梓桑回答,他就知道答案。
“大约是没有,”她刚才受惊的模样犹在眼前,车寿盯着梓桑的眼神便有些发沉,得出一个令他不喜的结论。
“你害怕我。”
梓桑倔强地撇开头就是不承认。
手上却紧张地揪起衣摆。
这副弱小的模样把她的反抗都衬得可爱了。
车寿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因这动作被安抚了一二,那股久别重逢,乍见欢喜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
只可惜破坏气氛的强者在他分神的时候又给他补了一记漫天的药粉。
明知不可为,还执着着。
车寿轻描淡写地挥散药粉,在细雾中描摹女子的身形,边指出她有多不自量力。
“这几年,我虽身陷囹圄,但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研习蛊术,自问百毒不侵已经不是难事,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药雾散尽,果然见梓桑更加惶惶的脸色。
车寿说这话不为炫耀,也不为吓她,而是希望梓桑省省力气,听他接下来的话。
他伸手替不小心沾了药粉的小迷糊擦净脸,细腻微凉的触感让人分外眷恋,车寿的手指流连在上面,只觉这张脸,这个人一如往昔,连时光都偏爱她。
他这个早生华发的人都好似跟着回到几年前。
那个风光无限的平江王车寿和刚名噪天下的神医梓桑。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梓桑听到这句低语,纳罕地抬头,她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诸多遗憾,一般来说像那鸿图和车寿这样的雄主是不会说一些后悔之类的话。
唯有一往无前,配合超绝行动力,才能在乱世争得一席之地。
后悔?
时间不允许的。
不过不排除这几年的关押让车寿复盘了千百次之前的败仗,所以才有想回到过去一说?
车寿捏了捏明显走神的人,梓桑拧眉蹬他。
“我自问未曾苛待你,也一直不明白你为何总要离开我。”
在刑狱的那些无聊日子,他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实在理不出一二,索性还能出来,今夜不亲口问上一问只怕又该睡不着。
“过去你习医我练蛊,互相借鉴,共同研习的日子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等我要求娶你时,你要百般排斥,在兖州一战的时候还予我一击,害我战败,害我差点被俘。”
本来不想和他说话的梓桑一听他说起这个,柳眉倒竖,气不打一处来,还求娶呢。
哪个普通人求娶送八十一个蛊盅,再唰的一下摘掉人皮面具,然后臭屁地表明自己是南中古国遗留的皇族,要她感恩戴德地收下讨人厌的爬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