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去了良月阁,却不曾与车寿打过照面,清者自清,更何况你为皇子,那鸿图不好轻易拿人。”
林景容苦笑:“他连姑姑都敢关,我一个无权皇子他有什么不敢的,他可太敢了,天下就没有他不敢的事儿。”
刑狱大张旗鼓的抓人,这些天谁死了谁被抓了,谁的尸体不小心掉出车子被看见了……他通通都有耳闻。
于是越来越害怕,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疑神疑鬼的地步,总怀疑那鸿图下一个要抓的人是他。
“二弟,哥哥以前醉心诗文,对人际往来多有疏忽,你说我要不要送个礼什么的?”
林景焕:“……”
林景容又自顾自的:“武安君喜欢什么,金银财宝都太过俗气,你说我要是将心头好送给他,他能不能对我网开一面?”
所谓心头好,就是他宝贝的不得了的名家画作、孤本。
林景焕抽了一下嘴角。
他根本想象不来那鸿图这个粗野莽夫欣赏这些东西的画面。
“别白费功夫了,大哥,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这个大哥文治武功都不行,在朝又没有一官半职,既不是那鸿图的政敌,又不是利益相关者,他没道理被抓。
“你莫要杞人忧天了。”
神神叨叨的林景容突然以右拳击左掌:“不是还有安阳夫人吗,我还可以宴请她啊!武安君未必能施舍个眼神,但他的夫人是出了名的活菩萨,我去拜她不就好了。”
“……”合着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林景焕严肃道:“不要去招惹安阳夫人。”
“为什么!”林景容不理解,他一个快疯了的人,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好主意,怎么能被否了,“这不行,那不行,你是要看着我去死吗?”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皇子威仪都不要。
林景焕从宝座上下来,无奈地扶起他。
“行,宴请就宴请吧,我东宫作陪,便以此请他夫妻二人一叙。”
林景容先是惊喜,然后又疑惑:“武安君会来吗,还是直接请安阳夫人好了。”
“不妥,既是宴请自然是夫妻一起,夫人单独赴宴容易招致话柄,而且……君侯会介意吧?”林景焕不确定地说。
“会吗?他们夫妻不是各过各的吗?”
林景焕也不知道,他也想验证当日那鸿图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隔日,请柬上门。
“不去。”
“不得空呀……”
那鸿图推开东宫的请柬,捣鼓药的梓桑表示家里有病人,为难地拒绝了。
“大皇子说可以亲自来接君侯。”
年安说完,又叹气:“大人您最近的风评……哎,太子相邀,大皇子又亲自作陪,这都拒绝的话……来日史官怕是要记您一笔。”
那鸿图:切~
看这态度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年安也知道自家大人不是个圆滑的人,不屑于搞官场上的条条框框,他更喜欢他人彻底的臣服。
正在想怎么委婉地拒绝时,大人又突然站起来,表示去一趟也行,摸着下巴表情玩味,感觉在憋坏。
“可是……太子和大皇子请的是您和夫人一起。”
梓桑默默走到那鸿图身边,用身体力行表示支持。
待他二人出发,年安都搞不清楚大人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唯一能看懂的是大人和夫人真是好起来了,开始有了夫唱妇随的感觉,这大概是蛊毒之乱为数不多的好处吧。
东宫宴请重臣不一定非得大张旗鼓,但也不好偷偷摸摸,省的让人以为太子与权臣有所勾结。
所以该有的流程都有,暖阁里,君臣同席,歌舞奏乐,助兴小令,品酒赋诗……
但仔细看下来不难发现其中是谁在花心思,毕竟全是大皇子擅长的。
这一天他活跃得不像个文艺社恐青年。
他在众多乐师中手持活似二胡的柳琴,与他们合曲而奏,乐曲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动作大开大合间,衣衫凌乱,胸口袒露的一点风光,吹起的发丝,无一不彰显不羁。
那鸿图:像疯子,跟磕了五石散似的。
梓桑:鼓掌,好棒,艺术,这是艺术!
那鸿图斜了一眼自己,发现自己眼睛在放光。
林景焕也看到了那鸿图嫌弃的一眼,心神一动,举起酒杯,“君侯?”
那鸿图收回视线,与他酒杯轻碰。
下臣与君上碰杯,杯口自动降一半。
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那鸿图脸就更臭了,酒水一沾即离。
而他旁边的女子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满心满眼都是台上的歌舞。
这让林景焕又不得不想起那鸿图那天晚上和他说的话,他说他很在意梓桑,可结合今天梓桑的表现,似乎她不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