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桑、那鸿图相视一笑。
温和的大人,羞涩的夫人,从未有过的郎情妾意,看得林枭眼睛猩红,这头迟迟低不下去。
所有的声音远去,她眼中就只有这两个人。
所以这三日关于大人和夫人的传言是真的。
她所以为的笑料不是笑料,是真的。
医馆那日的不对劲也是真的。
“新郎?”司仪看林枭久久不动出声提醒。
陛下赐婚,司仪都来自礼部。
那鸿图也看向了她,又恢复成冷淡模样,可自从看见过他的笑,林枭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态度。
她企图说服自己,短短几日不足以让大人喜欢上一个人,除非他想塑造一个亲和落地的形象,用来消除刑狱大肆杀虐的影响,降低他人的心防……
对,一定是如此。
“林大人?”司仪又一次催。
林枭收起所有揣测,认命地低头。
“夫妻交拜——”
礼成之后,闹剧结束。
没有人敢劝酒,没有人敢闹洞房,礼部的人还要向永隆帝回禀,因此也早早离开。
宾客散尽,所有人都不用装了。
在永隆帝赐下的宅邸,遣散所有下人,林枭和姜纨又双叒叕打了一架,脸上纷纷挂了彩。
大红婚服彻底报废后,她们换上各自的便装,一个借酒消愁,一个撕下面具终于能做自己,干脆出门了。
对姜纨来说这一天只是无数次伪装中相对平常的一天,她也不止一次伪装过谁的新娘,不过这一次比较特殊,扮演新郎的是她比较讨厌的人,所以她会郁闷。
于是她在街边随便买了几壶酒,边喝边走边走边喝,夜晚清凉,她一个美人走在路上,总能在偏僻的地方发现几只苍蝇蟑螂。
他们发出令人恶心的调笑声,用眼神,用言语将她全身上下调戏了个遍,姜纨动了动脖子,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的鞭子,一个个将他们了结。
带钩的鞭子将那些人的身体一分为二时,枭师姜纨的嗜血才渐渐浮出表面。
她索性一路扎进各种小巷,替兵马司解决一下治安问题。
一直忙到后半夜,酒也见底了。
她摇摇晃晃地来到一处地方,抬头赫然就是武安君府几个大字。
正大光明地爬墙进去,遇到同僚就亮身份,他们从她紧绷的小脸上看出她有要事,于是便放行了,不过也有个别捂着鼻子劝她:“下次再要有紧急的军务,还是换身衣服来吧。”
一身酒味,熏死人了。
姜纨沉静地点点头,没人知道她此刻已经失了神智。
一路往里走,终于来到熟悉的院落。
看到屋内不属于她的灯火,她张嘴就想嚎啕一声,头顶突然浇下酒水,淋得她短暂清明了些。
一抬头,林枭那张死脸映入眼帘。
好家伙,她竟然来听墙角。
姜纨抹了把脸,脚下蓄力,飞身檐上,差点摔倒。
还不待开口,迎面扔来一壶酒以反作用力替她稳住身形。
姜纨想了想,反正今夜都是失意的人,罢了,罢了,不打了。
喝酒。
她们不大敢发出声音,只一个劲地吞咽。
本来就醉醺醺的姜纨更醉了,想高歌一曲,十分了解她的林枭将匕首的头塞进了她的嘴里,用眼神警告。
这眼神实在没有威慑力,眼睛又肿又红的林枭跟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一想到这姜纨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空气中传来林枭鸟悄声:“我还以为你不在乎。”
秒懂的姜纨摇头晃脑,满脸的难受隐忍。
怎么可能不在乎,平常嬉笑怒骂何尝不是一种试探,但都没有好结果。知道了自己和大人没可能所以一直压着而已。
与大人上下级的距离已是最好,再近些,要灼伤自己的。
从前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后来是因为有个她认可的人在照顾大人,让她懂得止步了。
他是她最初的希望与悸动,她想过将那种心情一直保下去,敬重他渴盼他,然后保留那一寸的距离就好。
可是……
自己成全,和对方两心相许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