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莱利在东南亚旅游采风时偶然得到了一尊据说能够提升艺术灵感的神像。
寺庙里僧人特意将这尊神像送给他,满脸急切言之凿凿说听见了神的呼唤,恳求他成为下一个侍奉神像的人。
神像通体漆黑,面部像是被一层黑雾笼罩,看不清面容。
与莱利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带着金光,或慈眉善目或横眉怒目的佛像并不相似。
起初莱利也有些不安,但回来后自己很快做了好几个复杂混乱的梦,因此有了停滞许久的画作灵感,便开始信这个神像确实有用。
但自从那时起,这种幻觉就总是出现,逐渐地已经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莱利明知这样危险,却又贪婪地迷恋着这样的幻觉。
“好的,画作我已经完成了大半,可以参与到新的项目里。”莱利这样说着,将自己汗湿的额发捋到耳后。
竹笼内的白色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熔化的白蜡流淌在竹笼底部,烛心冒出浅淡黑烟。
因着是香薰蜡烛,黑烟并不呛鼻,散发着淡淡檀香气味。
一阵阴风吹过,蜡烛忽然灭了。
室内刹那陷入黑暗中,而那尊神像的手部悄然变动,一缕黑雾从中冒出,缓缓飘向床上的金发美人。
偏偏金发美人似乎毫无防备,白皙细嫩的小腿踢开被褥,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校庆需要对墙体进行重新绘画是吗?”莱利握着手机的手指线条优美,惹得那团黑雾几乎是迷恋地萦绕在他如嫩葱般的指尖,细细舔舐。
莱利的手开始颤抖,指尖发红,沿着手腕一路蔓延。
好奇怪,怎么才刚睡醒,又出现幻觉了?
耳边老师的嘱咐还在继续,可莱利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梦境里世外桃源中,他与那团黑雾抵死缠绵的种种片段。
冰凉粘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皮肤各处,令他忍不住想要发出shenyin。
如果“它”是真实存在的,就好了。
莱利脑海里恍然出现了这样荒唐的念头。
他下意识看向那尊黑暗里端坐的神像,耳边声音却再次将他的思绪拽回现实:“莱利?你在听吗?”
“我在听,明白了,明天上午在学院楼下集合,对吗?”莱利抿唇,以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看来又得去麻烦医生了。
莱利这样想着。
***
雕花木门洞开,一股淡淡的墨香迎面扑来。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善本,从四书五经到诗词歌赋,从历史典籍到兵法策略,应有尽有。
透过木格花窗可以看到庭院中的竹林和假山,窗外的景致与书房内的文芳墨宝相得益彰。
几张纸被随手扔在书房正中央的金丝楠木桌案上。
“你们连一个毛头小子,都跟不住?”中年男人穿着深蓝色唐装,眉目间虽有几分苍老痕迹,但依旧英俊。
书桌前的人立刻鞠躬:“少爷出身特殊部队,拥有很强的反追踪能力,我们实在是。。。跟不上。”
“也是,凭他的两下子,肯定早就知道有人跟着。”唐装男人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
鞠躬之人连连称是:“少爷聪慧,我等比不上,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以免被他彻底厌烦。”
那位少爷脾气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好,如若惹怒,恐怕他们连对方的半点儿踪迹都没法发现。
现在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已经是那位在放他们一马,给他们前来复命的内容了。
“他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了。”闻方赫垂眸,带着威严的目光扫过一旁垂着头毕恭毕敬的手下。
那西装男人着装干练,带着一副银边眼镜,回答道:“不太乐观,研究所那边已经通知他停药了,据说前几天柳家在学校里大闹的晚上,有人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手中佛珠敲在金丝楠木的桌案上,发出一声脆响:“真是出息了,哪怕易感期熬不过去,也绝不求家里帮忙。”
“闻家何时亏待过他,一直以来都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从来没像南宫家、钟离家那样把孩子们当成养蛊的巢穴,任由他们互相算计碾压!”闻方赫额头青筋暴起,“我闻方赫这个当爹的,更是从没愧对过他!”
此人正是闻行屿的亲生父亲,也是闻家背后的掌权人,坐拥生杀权柄,闻家也是整个联邦最为有权势的家族之一。
即便在当下上流社会流行多生孩子的氛围下,闻方赫名下也只有闻行屿和闻行浣两个孩子。
闻方赫一直不明白,为何闻行屿会如此厌恶家族,甚至到了再也不愿意回家的程度。
下属跟随闻方赫多年,自然清楚闻行屿离开闻家的种种秘辛,此时劝道:“少爷性格倔强,偏偏又能力极强,靠自己也在army里获得无上荣誉,光耀门楣。这样的天之骄子,不肯向家族服软,也是情理之中。”
他深知父亲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孩子,便毫不掩饰地开始吹闻行屿的彩虹屁。
此处并无别人,闻方赫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脾气,想到近日里聚会旁人都带着孩子,只有他形影单只,越想越气:“好啊,他还真是说到做到。我这儿子,可真是个有骨气的。”
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话,下属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听着自己的主子抱怨:“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家族为了他付出多少,他全然不在乎!”
下属垂眸,心中却并非像刚才自己嘴上说的那样觉得闻行屿只是“倔强”。
他知道为什么闻行屿会做出离开闻家的选择。
刚来到闻方赫身边的时候,闻行屿还很小,那时闻行屿便是个看起来好脾气,实则很有想法的孩子。
后来闻行屿拒绝家族的安排,没有进入高校学习,而是独自去往特殊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