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指望侯家帮此处繁育的驭灵人做身契,好让我能光明正大地卖出驭灵人。但最近这些日子,侯家为了削弱我的势力,已经将一部分驭灵人偷偷转卖去北梁。”
花竹低头看了眼几乎已被黑斑覆盖完全的手镯。“不能再让驭灵人去战场上送死。”
“正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侯适。”花吟眼中闪烁出期待的光芒,微朝花竹倾身,低声问道:“上次你说严丽娟杀了侯海,可有证据?”
“没有。”花竹答道。
花吟搓了搓手,“这可如何是好?”
花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严丽娟毕竟真的杀了侯海,我们可以利用她的心虚,来挑拨离间二人。”
“哦?”花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认识一名神医,到时候问她讨些毒药,我们给严丽娟下毒。等严丽娟知道自己中毒,她因为心虚,首先怀疑的,必然是侯适。”
“到时候,我再在她身边旁敲侧击,加深她对侯家的怀疑。”花吟轻敲桌面,声音变得清晰而有力,“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随后他又拍了拍花竹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儿子!”
花吟的眼神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成功的那一刻。
第二日,花竹带了晓夏配的药,交给花吟。花吟笑眯眯地接了,转身就加进严丽娟的茶水里。
“这药喝不出来吧。”花吟抓了抓胳膊,他常年在地下城的生活,皮肤上长了很多疹子。
“不会。”
“那就好。”花吟将袖子拉上去,伸手在胳膊上挠了个痛快,“此事我们尽快,我真是受够了像只老鼠一样躲在地底。”
花竹想到生活这里的驭灵人们,没有接话。
“好了,等一会儿侯适他们都要来,到时候你跟着见见。若是他们再提议卖出驭灵人,你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我的意见有什么重要的?”
“昨日我已经宣告,你做我的副手,今天侯适他们,就是来探虚实的。”
花竹咬紧了牙,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能不能成功打入地下城,就看今晚了。今晚若是表现得好,花吟必然会全心全意地信任和依仗自己。他深吸一口气,等着侯适的到来。
侯适进门的时候,花吟正在和花竹喝茶,严丽娟跟在侯适身后,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丝她杀了对方儿子的端倪。花吟瞥了眼桌上的茶具,示意花竹给众人斟茶。
“我不要龙井,我喝花茶。”严丽娟开口道。
花吟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竹一眼。
“小花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严丽娟跟花竹寒暄。
花竹拿起桌上的花茶给严丽娟倒了一杯,“严家娘子是喝这杯,还是要人另外沏过来?”
花吟听见此语,急得在桌下踢了花竹一脚——他这壶花茶就是给严丽娟准备的,若是今天没喝到她肚里,下次下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花竹站得稳稳的,端着茶水,等严丽娟回复。
严丽娟轻笑一声,接过茶杯,对花竹说道:“合该我敬小花大人一杯,从前不知大人身份,自家人打了自家人,这茶喝过,之前的误会就一笔勾销罢。”
她仰头喝完杯中茶水,花竹却径自坐下,并不与她共饮。
侯适见严丽娟吃瘪,也无意说和,敲了敲桌子,开门见山地朝花吟二人说道:“今日我们来,是与你们商量一件事。”
花吟喝了一口茶,却不应声。
“最近边关吃紧,梁人大肆购入驭灵人,我们这里剩下的货,该出了。”
“已经出了很多了,不是吗?”花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严丽娟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花茶。
“不够多,”严丽娟抿了一口茶,她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将茶杯放回桌上,语气迟疑地说道:“前些日子……敛金那边出了些状况,我们现在急需现银。”
“哦?出了什么状况?”花吟明知故问。
“被方家那小子抓了把柄,抄了。”侯适的目光转向花竹,冷声说道:“听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
“我派他去打探消息。”花吟没等花竹说话,抢先答道。
侯适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那怎么还把敛金给抄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花吟笑眯眯的。
旁边严丽娟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我说花大人怎么不喝我的茶,原来是你抄了我的敛金聚财。这样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确实难以一笔勾销。”
侯适见严丽娟要发作,摆摆手制止了她,对花吟说道:“当初我们说好,三方分管‘纳土通天’,你却私自让你儿子去打压严家势力,率先坏了规矩。如今之计,你也只好放放血,卖几批驭灵人出去。”
花吟兀自喝茶,并不答话。花竹劝道:“父亲,敛金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妥,我们补偿一下严家,也是应当。”
严丽娟的面色缓了一些。
花吟的脸色却黑了下来。他颇为严厉地看了花竹一眼,“砰”地一下放下了茶杯,对侯适说道:“你们要多少驭灵人?”
侯适伸出一只手,在花吟面前比划了一下。
“太多了,疫情之后,罗村几乎换了一批人,那边的出口早已弃用。一下子送出这么多驭灵人,要从哪里出去?”
“半夜偷偷放出去就好了,谁半夜闲得没事出来撞鬼?”
“此举不妥,”花竹插嘴道,“当时罗村的疫情,是我一手治理的。现居罗村之人,我也认识多数,中间太多江湖中人,耳目清明且惯爱夜游,从罗村出去,不甚安全。”
侯适沉吟了半晌,最后说道:“那从城门走吧,我与守城军队通个气,让他们放驭灵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