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太多的人,到最后就会忘记心无旁骛、全力拼搏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了。
诺伊尔奇迹一般的封堵,和卡尔这粒绝平的头球,让法兰克福全队的心态有点绷不住了。决赛撑到现在,他们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再撑下去实属不易。
而拜仁却是越踢精神火越旺,诺伊尔不知结果的伤情反而让他们在此刻近乎孤注一掷一般燃烧了——这样的沉没成本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必须拿下这场比赛,他们真的没有理由拿不下这场比赛!
命运说不,就把命运也敲坏!
这不是12年的安联,他们也不再是那时的队伍。
点球大战,不要说压轴的卡尔了,就连第四位的罗本都没得到出场机会——法兰克福连续踢丢了两个,而拜仁连进三球,气势如虹地锁定了冠军!!!
彩带,烟火,香槟,把手放到卡尔的肩膀上,随着他举起奖杯疯狂庆祝呐喊时,所有人又重新确信起了胜利的滋味是如此美妙,即使是“不那么重要的胜利”。所有人也重新确信起了失败是无法忍受的,哪怕是“不那么重要的失败”。
看着法兰克福全队在看台侧下方哭泣,他们无法想象如果此刻场景对调,换成他们仰起头看向一只德甲中下游球队在这样庆祝,而他们一整个赛季以来,为了德国杯付出的那么多努力,踢的每一场好球,每一次晋级,全都化为泡影,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安切洛蒂原本在诺伊尔受伤时还情绪崩溃,有点怨言,此刻却也沉默了,还是把注意力先投放到此刻的庆祝中来。
胜利会滋养出胜利,冠军会滋养出下一个冠军。
现在他们完全醒了,而且带着痛心,带着愤怒,带着警觉。
带着被胜利和酒精麻痹,又重新被鲜血唤醒的渴望!
带着只要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克服困难,实现心愿的无所不能的感觉!
告诉自己无所畏惧,直到真的横扫四方!
忙完了所有媒体工作,卡尔在赛后第一时间去看诺伊尔。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还没发接待访客,因为他的情况不太妙,如果不是胜利的喜悦让烟火在柏林,也在慕尼黑安联球场的上空绽放,此时绝望的新闻恐怕早已在拜仁球迷中间爆炸了。
这样的时刻,没人能在球员面前多事。
但卡尔不是普通人。
穆勒也想随行,但卡尔没让他一起来,明天诺伊尔应该就回队了,韧带伤就是麻烦、好得慢,但不像卡尔那样必须住院。
所有工作人员都默默让开,默许他进入病房,和诺伊尔一起待一会儿。
“骨头没事,主要是韧带有点拉伤……恢复期一个月吧。”
队医和柏林医院方面的联合诊断已经下来了。
原本还在屋里发脾气,把水果往墙上扔砸个稀巴烂的诺伊尔在他进来后,又把手收起来了,假装只是在抛着玩,即刻装出无所谓的神态:
“赢了就好了,该庆祝,你不忙吗?怎么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不用太操心,就一个月,和你的时间差不多……哎,你才伤完,就轮到我了,你说我们俩算不算心连心。最起码也算脚连脚了……”
他的声音顿住了,因为卡尔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一声不吭地靠着。
他抛苹果的手也停了下来。
砸水果是因为他知道情况不妙了。但凡是不用住院,也没人有闲心往病人床头放水果。
结果出来后果然不妙。
距离欧冠决赛只剩一周了,他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他不会错过世界杯就行,让本来还在外头要死要活的德国足协官员一下子春暖花开了,笑容岁月静好,一点都无所谓了。
德足协总部就在柏林,今天又办比赛,官员直接就跟着拜仁的车一起来的,协调各方事宜,也是赶紧得到第一手消息,好往上汇报损失情况。
现在又重新开心了,还有闲心给他送水果。
诺伊尔恨不得拿苹果砸他脸上。
“疼不疼?”卡尔问他。
“……你还问我,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苹果咕噜噜滚下去,诺伊尔用力抱住卡尔,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你那时候还好意思喊不痛,果然是嘴硬,还不承认。我骨头没裂,都疼得快死了。”
“不许乱说话。”卡尔轻轻竖起指尖,按住他的嘴巴:“好好养,很快就好了。”
“我都这样了,欧冠决赛都踢不了了,你还在这儿轻描淡写的?”
诺伊尔推开他仰回床头,脸庞恼火得很,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愤怒,而卡尔则是重新拉住了他的手,人也还是向他靠过来,轻轻侧躺在他的被子上。
“再要紧,也没有你要紧。”
他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在场上的时候……我把你丢回门前,就没这些事了。”
“别马后炮了,我又不是没长脑子,平时听你的话是我惯着你,不是我真的事事都靠着你,行不行?都那时候了,角球进不去也就完了,丢一球又怎么样。”
诺伊尔生气得很没水平,被卡尔这么一拉,一靠,就忍不住来摸他的脸了,把他扭正,好能看着他。
卡尔问他:“那你怎么还追?”
“……我有一颗冠军的心,队长的心。”
诺伊尔义正词严地讲:“不要觉得就你一个人要拼到最后,好不好?难道我不想赢吗?你老实讲,是不是伤没好,勉强回来的?”
卡尔抬眼看着他,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呀。你可别动歪主意,脚踝伤不好,跑都跑不了,我怎么勉强这么久的比赛。”
诺伊尔捏捏他的脸:“不得了,那你还真是超人了……那你把恢复速度传点给我。”
他俯身假装要吃他,或者咬他一口,但卡尔却真的揽住了他的脖颈,温柔地吻了他几下。
诺伊尔感觉又烦得要死了,一遍一遍把卡尔的头发撩到脑壳后面去,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