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听那小沙弥忽然“呀”了一声。
宋多愁:“做什么?”
小沙弥却不答他了,神色紧张而欣喜地盯着某处,伸出手指了指,示意宋多愁看那边。
宋多愁看过去,见一旁花丛中停了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约有成人手臂这么大,浑身羽毛生得艳丽无比,尾羽像一把精巧雕刻的彩扇般,漂亮的简直稀世罕见。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宋多愁下意识惊叫出声:“那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
“嘘!”
小沙弥一把捂上他的嘴,将他剩下的半句话拍了回去。接着他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过去,走到那花鸟半步距离,停住不动了。
花鸟浑然没将这小和尚放在眼里,挺着脖子立在原地,矜贵地摇了摇漂亮的尾羽。
就这么一伸手的距离,这小沙弥却不抓它。宋多愁用气音问道:“你咋不抓它?”
“抓它作甚?”
“不抓它?你跟着它跑到这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瞧瞧它,没说要抓它。”
宋多愁被这回答惊得不知说什么好,睁大了眼瞧着小沙弥,心想完蛋,竟碰上了个傻子!
可他瞧着小沙弥无比认真的神色,撇了撇嘴,末了到底还是苦大仇深地蹲下来,老老实实的只在一旁看着。
花鸟哼鸣了声,趾高气扬地转了个身,只留给二人一个高傲的屁股。
再等到看完鸟后天已黑透,小沙弥百般不愿麻烦,只要宋多愁给指了个方向便自行回去了。宋多愁顶着一身脏泥回了宫,萧潋意早早侯在门口,手中握着株枯死的兰花,正微笑着看他。
第65章小沙弥
宋多愁拔腿便跑。
——可惜已经晚了。
眨眼间萧潋意便已经在他身后,一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颈的衣服将他拎起来,和蔼可亲道:“死孩子,往哪跑?”
宋多愁哇哇大叫,“云哥哥!云哥哥救我!”
“小王八蛋。”萧潋意气得要死了,迫不及待地将脸上假惺惺的面皮一扒,咬牙切齿道:“这株花儿是招你惹你了?!你知不知道它值多少银子,把你整个卖了也不抵它一个叶子!”
“呸呸呸!”宋多愁叫道:“云哥哥!云哥哥救命!萧潋意吃人啦!”
“叫。”萧潋意冷笑道:“我大可把你绑在这叫一个晚上,横竖你的云哥哥现下已不在宫里了。”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萧潋意抓小鸡似地拎着他往回走,“不然你接着叫,叫得再大声一点。”
宋多愁毫不客气,扯着嗓子便嚎,只不过嚎了半天,却始终没见徐忘云的半个影子。
他如遭雷劈,一时呆住了,心底慢慢爬上来个十分恐怖的念头,云哥哥好像是真的……不在宫里了。
进了屋,萧潋意将宋多愁随手往地板上一丢,瞧着宋多愁呆若木鸡“啪唧”一声摔在地上,半点反应没有。他想到自己满院被狗啃过似的花草,心下那股无名火又蹭蹭往上直冒,伸手便抄过了桌上桃蹊用来掸衣的藤编杆,当下就打算教教他何为礼义廉耻。
死孩子一眼没瞧着就要上房揭瓦,不打不成了。
只是他目光落在宋多愁的脸上,瞧见那孩子瞪大了一双眼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动作忽地就顿住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地彼此瞧着,好像是象戏中被楚河界限划分开的两颗子,心下各有乾坤地互相僵持着。
与此同时,皇宫外。
酒馆内,徐忘云与陈簪青相对而坐,中间隔了条窄小的桌子,上面摆了几碟清淡小菜。
当日峪阳一别,陈簪青并不愿随他们一同回京,扛着她的幡旗独身南下。时隔几月,徐忘云应萧潋意之托来这家酒馆见陈簪青,什么也没和他说,只要他带给陈簪青一封信,顺带再拿些药回去。
“萧潋意叫你来拿药?”
陈簪青端坐在软垫上,不怎么客气地开口:“回京前他不是拿了许多,怎么,这段时间疯病又重了些,是要拿药当饭吃么?”
徐忘云没应她的话,将信封拿了出来,“还有这个。”
陈簪青接过,上下瞧了瞧,毫不避讳地当着徐忘云的面拆开,极快地上下扫完,冷笑一声。
徐忘云:“怎么?”
“他要我带你去找个人。”陈簪青将信纸收了袖中,面无表情打量了他半天,忽然说:“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叫照空?”
“不知。”
“哦,那我讲给你听。”陈簪青说:“这人是个酒肉都沾的怪和尚,平生最擅寻欢作乐,独身缩在大漠峭壁上,轻易不会出来。”
“前不久,萧潋意刚见了他一面。”
徐忘云说:“那这次要去找的是这位照空?”
“不是。”陈簪青说:“我只是突然想起他来了,讲给你听一听。”
徐忘云:“……”
他无语片刻,又隐隐觉得陈簪青无故提起这人不会没缘由,便问道:“萧潋意见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