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停了下来,幸好是在大街上,陈硕升起车窗,靠着座椅背撑住自己,而后闭上眼睛,尽力将意识沉入到自己安静的世界里,阻止自己追上去。
李格能应付家里结婚,就能应付家里再要个孩子,不会一直待在他的生活里,早晚有离开他的一天。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没什么好难过。
夜幕降临,整座北城被璀璨灯火点亮,大道上川流不息,形成一道光河。
街边路灯下,黑色奔驰久久未动,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才缓缓驶入车流,融进光河里随波逐流。
某酒吧内。
费凡头疼地拨通乔安电话求助:“乔哥,你快老地方来一趟,李格喝多了在发酒疯,我一个人弄不住。”
电话那头的乔安爱莫能助:“没空,不看看几点了,叫个代驾搭把手。”
“你真得过来,”费凡着急解释,“他不对劲啊,开始还挺正常,一醉就跟我哭鼻子了,骂自己贱人。”
乔安:“……我尽快赶过去吧。”
费凡揣好手机,转眼一瞧李格又在那儿“咕咚咕咚”喝上了,还直接对瓶吹,多吓人,再喝下去真要出事。
他赶紧夺走那瓶酒,拖住李格劝:“别喝了啊,早知道你这德行我真不跟你出来,你这是在害我。”
“操,给我……”
“给个鸡毛,起来!”费凡自己也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可惜弄不住耍酒疯的李格,刚尝试架起来就被李格扑倒在沙发上,紧跟着发生了令他恐惧的一幕,得亏他闪躲迅速,李格只亲到了他脸。
“媳妇儿……”李格意识混乱,痛苦地趴在费凡胸口上,委屈到鼻子直发酸,“你他妈的疯狗……”
“靠,谁啊?”听不得兄弟如此委屈,费凡强行把李格推起来,使劲儿摇晃他,“给我清醒点!我是费凡!起来回家!”
李格迷迷糊糊,看清眼前是费凡后,又缩进沙发里独自委屈起来。
他才不回家,回家多丢面子啊?除非陈硕亲自来接他,给他认错,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再亲亲他。
“不早了,你要在这儿睡我不管啊。”费凡看了眼手表时间,提醒李格,“快十一点了,起来!”
“我要媳妇儿……”李格胡乱摸着裤兜找手机,想给陈硕打电话,想告诉陈硕他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很难受。
费凡头疼死了,坐下来问:“你媳妇儿是哪个?还挺牛逼啊,让你半死不活的。”见李格在找什么,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递过去,“清醒了就快起来。”
屏幕刺眼,李格翻不到陈硕,着急把手机扔给费凡,一个劲儿地念着“媳妇儿”,示意费凡帮他给陈硕打电话。
费凡一下就在通话记录里翻到备注为“媳妇儿”的手机号,出于好奇便帮李格拨了过去,结果等半天无人接听。
“都这么晚了肯定在睡觉,你快起来。”
“我不……”见不到陈硕,李格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想见陈硕,狗蹄子怎么那么没心没肺,真他妈不是东西,“你妈的……”
“唉行吧,我再帮你打打看。”其实费凡是自己好奇,兄弟这对象处了那么长时间,一直藏着掖着不告诉他们,多过分啊。
一个人回到冷清的家,陈硕在沙发上干坐着什么也没做,切好的花菜和腌制好的牛肉还在橱柜台面上放着,米饭没有焖,汤没有煲,因为没有人吃。
李格的第二通电话打了过来,陈硕看着屏幕上的“小宝儿”,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再接只会更痛苦,拦截吧。
他无法接受李格和女人结婚,哪怕是假的。
直到另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电话,陈硕开始担心李格的安危,不确定李格此刻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立刻接通陌生来电:“喂?”
“喂?”酒吧这边的费凡一时没听出来陈硕的声音,问,“你是李格媳妇儿吧?他醉晕过去了,一直在念你,你方便的话赶紧过来一趟。”
陈硕当即听出费凡的声音,想挂断,一想李格昨晚才缝合的伤口,医生特意交代要忌口,还不听话跑出去买醉,气得更想挂了。
“不方便,挂了。”他说。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可能酒精中毒了,我一人弄不动他。”费凡直接报出酒吧名字和包间号,“你最好快点过来啊,他是为你喝的酒,真出事儿肯定找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帮公子哥都一个臭德行,陈硕懒得搭理准备挂断,却隐约听见李格痛苦的哼哼,在委屈地喊他“媳妇儿”。
“听见没?叫你呢!”
费凡掐断电话,替李格不平:“你这找的什么媳妇儿啊,都把你拉黑了,他要真过来我帮你教训他。”
才说完,就见兄弟趴进沙发里,埋头哭起鼻子,又神奇又可笑,真是喝多了什么德行都能冒出来,得拿手机录下来。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这个媳妇儿不行再换一个呗,就咱李总这条件还愁找不到对象?”费凡边录边劝,“我给你录着呢,回头你自己看看什么德行。”
被陈硕拉黑是李格的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所有的委屈顷刻爆发,恨不得杀了陈硕,害他心这么疼。
夜间没有高峰,陈硕一路将车开得飞快,等赶到酒吧包间时,李格还在哭,窝在沙发里可怜兮兮的。
倒是费凡一愣:“陈助理?”
陈硕没在意费凡,第一时间过去看李格,那脸都哭花了,浑身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他刚把李格扶起来,李格一把抱住他,使劲儿往他怀里拱,“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