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纶反倒轻快了。
盛甫奕这一大串话,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威,保卫权益,绞尽脑汁编出来的说辞。
他誓要把他贬低得一文不值,踩进泥坑里,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严不容侵犯。
可是,难道是平民,就得乖乖任人踩踏吗?
是穷人,就得甘心吞下苦果吗?
眼前的盛甫奕,背后似乎显现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恶狠狠作势扑过来。
而它背后,亦有一个更不可名状的黑影,它盘踞这个国家的中枢,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锐利的放光双目,高高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显得如此弱小,卑微,只能瑟瑟发抖。
在这种胆寒的心悸之下,纪纶亦体会到另一种清醒的现实。
那就是每个人都是另一个更高掌权者的棋子。
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这种食物链一般的冷酷,心里难免生起畏怯,却又有一种更莫名的勃发的斗志。
他迎着虚空,轻喃出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一起看着吧。
看着你眼里那些…卑微如蝼蚁的贱民,也有权利堂堂正正活下去。
“呵呵。”在盛甫奕轻蔑的冷笑中,纪纶走出房间,站在霜气寒重的露台,望见暮霭沉沉的夜空微微星子闪烁。
流星划落天边,倒映在他的黑色眼眸。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哪怕如星子微弱,流星短暂,一刹那消逝,生而为人,也应当要证明的东西。
……
夜色里,一辆破旧警车悄无声息驶入婆娑光影。
眼前别墅金碧辉煌,璀璨如昼。
邋遢男人下车搭上前面人的肩膀,手舞足蹈比划,“看看,这样华丽奢靡的幸福生活,与你无关了吧,后悔改名换姓了吧,要是你还姓涂,你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朝闻道白他一眼,做到一半意识到,这种不雅姿势曾经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现在简直得心应手,堪称家常便饭。
想到这,他就默默头痛叹气,送乌师偃两个音节:“gun。”
“哎哎,等等我啊,我又不像你一样认路。”
“你在外面等着。”朝闻道一点没好脸色。
“咋,怕你有去无回,要我在外面支援?”混不吝的男人一脸嘚瑟,“放心,我是那种会英雄救美闯进去救你和你学生的人吗。”
朝闻道:“……我是怕你跟进去又气坏里面几个人!”
乌师偃嗤的一声笑:“嘿,这帮老顽固。”
英雄不长存
“朝老师?”
楼下一脚踏入名利场的男人,不是朝闻道还能是谁。
他眉宇间透着纪纶熟悉的,一种百无聊赖的散漫厌烦之色。
身上一看就知道质地廉价的衬衫牛仔裤,还有脚上磨损了表皮的牛津鞋,和这大厅高贵奢华的气质格格不入。
可他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之中,又是那么泰然自若。
“您怎么会……”会来这里。
纪纶迎上去,身后是气急败坏的盛甫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