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门口停的一辆大g车灯闪动两下,纪归上驾驶座后适应片刻,克制自己眼中发出的亮光,忽略龚淮屿若有若无的目光下启动车子,缓慢驶入车行道。
纪归其实又几句话想问龚淮屿,虽然答案他心知肚明,但话如果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纪归能感觉松快不少。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纪归在短时间也迅速思考过,他想,或许是自己潜意识还是会纠结关于分手的细节,比如刚才那个女生说的,是纪归从未龚淮屿口中听到的。
回家一路走的高速,车内只能听见后座人清浅户呼吸,平稳的,像是睡着了。
纪归几次从后视镜去看龚淮屿,皆是毫无防备对上后者安静望着他的视线,直到第四次,纪归才终于忍不住了。
“可以不要一直看着我吗?”前面路口路灯变红,纪归减速停车。
龚淮屿移开视线道歉,没过两秒又转过来,被纪归剜了一眼。
纪归说:“以后也别跟着我,我每次去哪里转头就能看见你……”
更多的话纪归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看见龚淮屿眸光中的神色灰暗纷乱,里面有太多低沉的情绪,让纪归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不该说这种话,至少不应该在现在。
龚淮屿将深色风衣外套脱下,罩在自己膝盖上。今天温度凉,车内开了点暖气,龚淮屿十指摩挲,指尖却依旧发冷。
他听纪归的话,答道:“以后不会了,你不喜欢的我以后都不做。”
龚淮屿这样子让纪归也开始不自然,他开始让自己的专心看前面的倒计时的路灯,病开始思忖今天晚上应该是什么,是先吃饭还是先带初一去外面遛弯。
“纪归,可以走了。”
纪归喉间低咳一声,发动车子缓慢朝前。
车子在十分钟后驶入小区,纪归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便转头去看自己的药袋。
——龚淮屿好像睡着了,一双眼睛闭得很紧。
袋子在他怀里抱着。纪归目光从袋子重新移到龚淮屿脸上,安静看了几秒,开口叫人。
龚淮屿喉结滚动,纪归听见咕的长音调,响了两声,他才意识到是龚淮屿肚子在叫。
“……”纪归伸手去拍龚淮屿的手臂,见人终于悠悠转醒,迟疑开口,“饿了?”
龚淮屿狭长上挑的眼睛半睁不睁的,里面反射出水雾,一眼看过去不再是往常的那股子冷淡,倒显得温和。
龚淮屿说:“是有点,没事,饿一饿等劲过了就好了。”
驾驶座上的人没吱声,他手臂长,从龚淮屿手上拿过自己的药,在准备下车前,迎上龚淮屿的视线,语气依旧是犹疑的。
龚淮屿觉得今天的自己是被幸运眷顾很多次的,他从纪归的话中品出了些许类似于心疼的情绪,他听纪归说,“小区对面有一条小吃街,你可以去那边吃点。”
“可我不知道有什么店好吃。”
龚淮屿这样养尊处优的少爷,应该吃不惯烧烤这类,于是纪归道:“进去第一家淮南牛肉粉还不错。”
“我不知道怎么走。”纪归看着他,龚淮屿这次也能正大光明地与纪归对视。
但纪归不过多久便移开眼睛,“你自己导航。”
“怎么导?”
跟龚淮屿说话不是第一天感觉这么费劲,不过他确实不需要知道,于别人而言只能算是常识东西。
纪归缄默,最终打开车门,迈开条腿下车,在龚淮屿也立刻准备开车门前,开口:“我把我家狗牵下来,你先在车上等我。”
葡萄
龚淮屿从来没等这样等过纪归,坐在车子里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将车窗降下来半截,仰头看六楼的亮起的灯,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灯灭了。龚淮屿收回视线,瞥过外面透视镜盯了自己良久,突然朝镜子弯了一下嘴角,随即感觉这样表情太不自然,抬手揉脸,重新调整出一个笑容。
姚一湫说,笑的时候不要露齿,咬唇肌需要发力,眼睛也需要弯成月牙形。
龚淮屿冲后视镜保持了许久,对自己这副模样还算满意。
原想收回视线,但他陡然见后视镜中映出的一排车位,中间的位置上停泊了一辆黑奥迪。
龚淮屿顿了顿,拿出手机给沈易彻拨了通电话,期间快速一眼单元门,确定纪归还未下来。
电话嘟声后接通,“老大?听说你出院了,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在纪归楼下。”
对面沈易彻停了两秒,试探道:“恭喜?”
龚淮屿心情不错,“嗯,明天你过来把停在对面的车开走。”
沈易彻刚应好,龚淮屿就见单元门被推开,随后先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一团白绒蓬松的大狗。
耳边手机还传来沈易彻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跟他明天一定要记得来公司,有很重要的会必须他来。
龚淮屿没听两句吧电话挂了,在纪归抬头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伸手打开车门。
关好车门,身边正好路过一位散步的老大爷,双手背在身后,看到他就走不动道了,目光上下把龚淮屿打量了个遍,最后摇了摇头走远了。
龚淮屿没当回事,嘴角抬起恰到好处的笑,抬步朝纪归过去。
纪归换了件浅蓝色的运动外套,模样慵懒,吃完晚饭应该还跟往常一样,要去对面公园遛狗。
龚淮屿开口叫纪归,视线从纪归脸上移开,落在他身边的萨摩耶。
初一看样子还记得他,尾巴摇得欢快,几次想要冲过来,都被纪归拽住,牵引绳绷直。
“走吧。”纪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