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诚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却看见是赖大叼着草根往这边走。
旁人听见狗叫都会下意识止步,可赖大却自在得很,流里流气地和方至诚打招呼:“至诚,怎么样?难为你叔我这么勤快,可有东西孝敬啊?”
杨初意松了口气,却看见小虎娘和石婶余光往刘婶那直瞟,才想起村中传“赖大日日爬刘寡妇墙头”的事。
刘婶却是充耳不闻,仍旧麻利地做着事。
杨初意想到赖大那张嘴,又怕刘婶不自在,便往前站着挡了一下。
方至诚显然知道不好叫赖大进门,忙叫小宁拿板凳到门口来给他坐。
“赖叔,我们正加工加点呢,现在也有昨天的量了,你要拿的话,我点数给你。”
“弟弟诶,才有昨天的数哪成啊,越是近年这东西越是好卖。”
赖大一屁股坐下,拍了一下方至诚肩膀神气道:“你没出去混,不知道那些地方的妙处……”
“赖大!”方至诚忙大声打断他,“家里还有孩子呢,别说那些不相干的!”
赖大歪头瞟了一眼院子,忙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嗨,不过是玩笑话,你也当真。反正你多做些就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管它错不错,本来杨初意就是要赶工的,做了一上午,终于撑不住了,再不歇一会,估计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方至诚和赖大点了数,借了村正家的牛车,两人便往县城里赶。
别看赖大平时不着调,可他却有擅长之事。
他毫不吝啬,教方至诚白天要去听书茶楼,或戏台后头走。
那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不在乎你这几文钱的吃食,只要你东西做得不差,都能有销路。
赖大还抱怨呢,现在都算晚了,早场都散了,也不知翻过多少桌了,这不是耽误他财嘛。
咕哝几句又打起笑脸兜售米花糖,无缝连接的变脸。
方至诚学不来,好在他有一张诚实可靠的脸,也卖出去不少。
到了下午,赖大才带他往赌坊那边去,还说其实赌坊最好卖的根本不是这时候,而是晚上到清晨。
半夜人昏沉而亢奋,最是容易冲动消费。
到了清晨,赢钱输钱都要找两口吃的,那时候不用喊,往那一坐收钱便成了。
赖大的话里夹了许多自己的伟大事迹,又撇去脏话粗话,剩下的倒也有几分精华。
方至诚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惹得赖大舍了长辈身份,高兴的跟他论兄弟。
两人回村时已经很晚了,村民很是好奇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没个头绪,说嘴两句便各自回家吃饭了。
次日,方至诚和赖大分了工。
方至诚一早去茶楼那些地方叫卖,赖大则胆大些,决定晚上猫在城里不回来了。
不过三五日,便有眼尖的人现了这其中的利益,立刻跟风做米花糖。
小虎娘和石婶急得跟什么似的,刘婶也有些担心。
唯有杨初意一脸淡定,方家兄妹三人则是对杨初意有着莫名的信任。
杨初意忙安抚三个婶子,“行了行了,我们该炸白撒了。”
小虎娘忙道:“欸,晾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能瞧瞧出来是个什么样了。”
白撒就是用模具压过的圆形米花,中间有福、吉、、顺等吉祥字样,又用红曲粉调了水,把字刷红,看起来就喜庆。
小虎娘下锅炸了两个,成品出来都不大好,形状保持不住,歪的,她怕浪费,不敢再下手。
杨初意和石婶做米花糖的手艺都比不上小虎娘,更不敢碰。
关键时刻刘婶站出来,“小宁她嫂子,你不怕浪费的话让我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