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地抚摸着她红肿的脸,莫名的心酸使我泪流满面。
“舒薇…告诉我,谁打的?”她一动不动,安静得让人心疼。
我搂住她冰冷的身体,想要给她温暖。无意间注意到她的手,不管是手心还是手背,居然全是抓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肩头开始颤抖起来了,她用力地搂紧我,仿佛有人想要抢走我时她死死保卫的样子,我被她的反应给吓哭了,我拍着她的背,我说我在。
“米拉…”她哑着嗓子唤我,哭不出声音。
“我在我在,舒薇告诉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你别这样,我心疼。”第一次感觉到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方向没有安全感。
“爸爸被抓走了…米拉,我没有爸爸了。”她开始哭泣,憋红了一张脸,失控地摇头。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看着把自己折磨得不像人样的舒薇,心里疼到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抚慰眼前这个总是被命运伤害的孩子,我只是难过只是愤怒老天为何这般弄人,却无能为力阻止对她的各种伤害,我知道我现在是舒薇的唯一,她只有我了,只有我陪着了。
“舒薇不怕,还有我,米拉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怕。”
她总是嘴硬,说她恨乔翔,说就算他死了,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可现在,她甚至比上次被流氓糟蹋了更难过。
“我想妈妈,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我好痛好难受,我多希望还能有妈妈抱抱我哄哄我。”
“可是妈妈死了,她醒不过来了,米拉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我感觉我快死了,我的五脏六腑里爬满了虫子,它们在咬我,我就要死了,我要去找妈妈。”
舒薇抱着我,睁着空洞的眼睛胡言乱语,我做不到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我现在的心口就像拉了好大一道口子,然后被抹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盐巴一般。
命运就是这般,将活生生的一个人,戏弄得如同扯线木偶。
有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不珍惜生命,只是感觉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了,除了那些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折磨,还能给点甜头吗?
哪怕是施舍也好。
题记:「小镇小镇,由爱生恨」
判决书下来了。
十年。
我将有十年的时间,在无尽的思念与等待中度过。
米拉说,她会一直陪着我。
我相信,不管米拉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米拉,不管生什么她都会陪着我,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所以我并不孤独。
爸爸他把户口本、房产证、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都交给我了,我除了苦笑再也找不到任何能表达我对这些物质的厌恶方式。
呵,乔翔,这些就是你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在这之前我不懂,我一直以为我恨你,可是当那天亲眼看到你从我眼前被带走时的难受,在判决书下来以后再一次无力地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我才现,其实我对你所有的情感,都不是恨,而且相反。
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我足够坚强麻木了,却不知道为何还会痛得这么歇斯底里。
对于朋友们的安慰和体贴,我除了感动也做不出什么实际行动来回报,本想善意地笑一笑,让他们不再担心,却扯痛了唇角,哭得无声无息。
不想再上学了,觉得…一安静,就想到许多经历,不敢哭不敢叫,课根本就听不进去,成绩从年级前五十一下子滑到一百后,班主任找我谈了几次话,我始终也进入不了状态,我知道自己完了,很主动地,退了学。
我以为我麻木了,也不会再经历些什么戏剧性的可笑故事,可是上帝总是很偏爱我,想让我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站起来,练就全世界最坚强的心灵盔甲。
可是…这一次我已经拼尽最后的力气,我累了,站不起来了,只有狼狈地趴着,卑微地臣服在命运脚下,苟延残喘。
高考逼近,米拉说她坚持不了,也考不上,想要放弃考试,我问她以后打算做什么,她说她喜欢小孩,想选择学前教育,我给了她很大的鼓励,因为米拉那可爱得如同孩童一般的性格很适合做幼师。
米拉还说,沈宇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我扯着唇角笑笑,淡然地答道:“关老子屁事。”
米拉一记粉拳砸在我的肩上,没形象的大笑:“你才知道他的事就是屁事啊?!哈哈…”
尔后,我与她打闹成一团,笑得没心没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喉咙有些干涩,心里很促狭地疼了一下,之后就再没感觉了。
不久,米拉离开了y县,去了那个叫n市的小城市。
那么,我也该离开了吧。
我也很想要坚强又振作地活下去,可是那些阴暗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再纠缠着我。
它们在我耳际的低喃像极了恶魔的召唤,我无力再去抗拒。
蜷缩在空荡客厅的沙上,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吞噬着我整个身体。
我要离开了,离开这冷寂得可怕的房子。
离开这个对我而言,只有残忍的世界。
再见,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