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回,陈礼延失去了太多。以往的那些朋友们还躺在他的列表里,如今一个个看过去,陈礼延却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变成再简单不过的符号。
君子之交淡如水,酒肉朋友却来来往往。
陈礼延很乖地去剪了头,tony老师说他瘦了很多,捏捏他的肩膀,说咯手。陈礼延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的头掉落,余光瞥见身边的座位,却想到以前彭予枫似乎就坐在这里,和那个陌生的姑娘一直说话,把人家说得脸红起来,彭予枫也没现。
后来呢?
陈礼延继续想,哦,后来……彭予枫就去坐在那张小沙上等他,陈礼延看不见他了,却只是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很安心。
“好了。”tony老师给陈礼延吹好头。
“谢谢。”
转头去abyss,陈礼延却看见阿谭靠在吧台前,和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笑着聊天。两人越靠越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陈礼延一走过去,阿谭的笑容随即淡了下来,不冷不热地对陈礼延点了个头。
他还在怪他。陈礼延无奈地想。阿谭为彭予枫的事情看他不顺眼,阿谭显然更喜欢彭予枫。
“老样子?”好在阿谭仍然具有服务精神,招呼陈礼延坐下。
“老样子。”陈礼延点了个头,只是沉默地往那一坐,也不和其他人说话。
先前和阿谭聊天的男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陈礼延毫无知觉,还是阿谭为他做介绍:“……我们老板的朋友,经常来……最近刚刚失恋……对,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陈礼延手里的玻璃杯轻轻碰在桌上,阿谭还在“介绍”他,回头惊讶地说:“你他妈牛饮啊,喝这么快,醉了又要疯。”
“不会。”陈礼延笑得灿烂,“不会。”
“不会醉还是不会疯?”阿谭斜着眼睛看他。
“都不会。”陈礼延摇头晃脑。
实际上都做了。不管是喝醉还是疯。
陈礼延中途清醒过来的时候察觉到自己被人按在车后座上,不是他的车,他最近都没开车。张浩然一身的汗,小沫开车横冲直撞,吓得张浩然一边按住陈礼延,一边要出求生嚎啕:“女侠!我拜托你开慢点……陈礼延要吐了。”
陈礼延安静片刻,挣扎起来,说:“我要……吐……”
小沫说:“等等。”
她一个急刹车,让陈礼延差点滚到夹缝里。张浩然大吼一声,小沫快打开车门,陈礼延把脑袋伸出来,吐了一地。
都是液体。
小沫说:“豌豆射手啊你。”
张浩然说:“给他拿纸巾。”
小沫说:“你怎么吐不出其他的来,你没吃饭是不是?”
张浩然说:“你先别研究他到底吐了什么,快点拿纸巾和水给他擦擦。”
陈礼延头晕眼花,被张浩然和小沫围着,张浩然把他架到钱塘江边,还未开花的樱花树下有一张长椅,昨天刚下过雨,椅子上湿漉漉的一片。张浩然把陈礼延丢上去,小沫说:“我还没擦!”
张浩然说:“没事!”
陈礼延吐完了,蜷缩在树下,感到晚风从江面上吹来。他好了许多,醉意都吐完了,人也舒服了。张浩然和小沫像是在研究人类失恋多样性的专家,蹲在陈礼延的身边看着他。
“他好像一条狗。”小沫说。
“黑的……”张浩然笑了笑,伸手拽了两下陈礼延的头,“黑色的拉布拉多。”
“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