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过几秒钟,陈礼延的声音又从他背后传来,说:“彭彭,忘记跟你说一件事!等下你看微信!”
“什么——”彭予枫已经看不见陈礼延了。
只能先往地铁里面走,彭予枫拿出手机,陈礼延给他来消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还失眠?]
陈:[完了,好像不应该喝奶茶。]
失眠。的确。彭予枫这阵子和陈礼延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过一句,但和奶茶也没什么关系。
这只是夏天过去,天冷下来之后,突然找到彭予枫的一个坏毛病。他有问过周韬和妙妙,这两人说天冷下来之后反而睡得更多了,经常有要冬眠的迹象。
“你是不是坐办公室坐久了,试试运动?”妙妙给彭予枫出主意。
彭予枫试过跑步,但晚上还是睡不着。前几天他去问同事,同事让彭予枫吃点褪黑素。
“不过也不能老吃。”同事叮嘱,“可以先试试看。”
褪黑素有效果,不过吃完之后睡醒人会变得很难受。彭予枫试过几次,没有再尝试。
他过安检,进站,坐上开往家的那趟车,刚刚好是末班车,车厢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彭予枫低头给陈礼延回:[嗯,还有点。]
陈:[别吃褪黑素了,下周你有空吗?我带你去试试另外的方法。]
彭予枫:[什么方法?]
陈:[现在先保密。]
彭予枫:[要带我去看医生吗?]
陈:[那不是,反正很无痛。你把时间空出来吧?]
彭予枫慢慢地打字,先打“到底是什么”,觉得语气太僵硬,删掉。再打“周六还是周日”,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最后纠结很久,彭予枫只是说:[应该有空吧。]
陈礼延又给他回了一个胖橘的猫猫头表情。
无人的地铁。
彭予枫收起手机,他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可以看见对面模糊又漆黑的反光中,他的人影有点颓丧地坐着。痒。彭予枫又想。好像有根碎头掉落在他的衣服里。
陈礼延成为彭予枫在杭州的第一个朋友,这之后的很长时间,陈礼延会变成彭予枫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彭予枫有时候会想这样对不对,但每次他还没来得及真的去思考和犹豫,陈礼延总会笑着喊他一起去干这干那。
于是,彭予枫有段时间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节奏。毕竟,和陈礼延做朋友,是一件真的蛮开心的事情。他又开朗又大方,性格很好懂得又多,跟他在一起玩似乎永远不会感到腻味。
下周转眼就到。
彭予枫这回没有洗衣服,打着哈欠起床的他,忽然也期待着陈礼延要怎么“治疗”他的失眠。
吃完午饭彭予枫休息一会儿,有人在敲门。周六,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上班族都会习惯性地补觉,彭予枫猜测是陈礼延,跑去开门果真是他。
“走吗?”陈礼延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但是却没进来,“今天和你一起坐地铁。”
彭予枫有点吃惊,却也没多问为什么。他回房间里拿上自己的包——他也买了个运动斜挎包,出门装点零碎的东西,比双肩包方便许多。
陈礼延站在门口等他,今天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宽松卫衣,运动裤和球鞋也搭配得恰到好处,耳朵、脖子上戴着不少亮闪闪的饰品,像是可以直接去拍男生穿搭杂志。
“怎么忽然不开车了?”彭予枫问。
“停车烦。”陈礼延说。
“到底去哪儿?”彭予枫又问。
陈礼延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复杂,缓缓地说出三个字:“龙翔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