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予枫说:“怎么了?”
原来是印致远所说的那家粤菜馆还没有正式开张,两人扑了个空,想来也许是印致远记错了日子,只看见“敬请期待”的告示牌。
印致远过于尴尬,不太好意思起来,连忙打开大众点评,问彭予枫有没有其他想吃的餐厅。彭予枫说没关系,说了好几遍,印致远觉得才稍稍好一些。
彭予枫笑着说:“我没什么想吃的,也没什么不爱吃的,你选的我都可以。”
印致远很没创意,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彭予枫一样,懒得去做选择,最后他说:“那……海底捞吃吗?我排个队吧。”
彭予枫说:“好。”
火锅很少出错,海底捞更是安全中的安全。
彭予枫不讨厌,每家火锅店都有不同的感觉。
两人又转头去海底捞,那边也很火爆,但是服务态度太好。他们就在外面的等候区等叫号——面前放着飞行棋,彭予枫随手扔了一下骰子,骰子在棋盘上旋转起来。
印致远还是觉得抱歉,说:“对不起。”
彭予枫的骰子停在了六,他说:“真不用。”
于是,印致远也开始和他一起玩起飞行棋,两人不认真玩,只是打时间,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排解尴尬。
说是“约会”,但直到此时此刻,彭予枫也毫无感觉。现在想一想,反倒是昨晚他们在黑暗房间里的气氛要更好一些。
彭予枫又有点阴暗地想,他拿不准印致远的喜好,又或许……和同时喜欢“男人”与“女人”的人约会,还是出了彭予枫的理解范围。说不好,这真的可以吗?彭予枫内心对印致远的好奇渐渐淡去了一些。
这么想着,彭予枫听到印致远在试图打开话匣子:“我妈……嗯,想让我一直留在这里,以后说不定他们也会搬过来。”
彭予枫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印致远会聊这种话题。
彭予枫说:“留在这里感觉压力还是挺大的吧。”
“是啊。”印致远笑了笑。
“也许可以先工作,晚几年再说。”彭予枫思忖着说。
印致远扔了一下骰子,同样是个六,他笃定地说:“我应该不会回家了,人往高处走嘛。”
彭予枫说:“嗯,你说得对。”
印致远说:“你呢?什么想法?”
彭予枫想了会儿,轻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可能再等等吧。”
他的确不知道。彭予枫从没考虑过这些事情——他根本没考虑过以后的这些事情,一种人的社会化的模式,一种安全的生活,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在一个地方,而且是从老家搬过来。
一辈子。
对于彭予枫来说,这个词太过遥远和沉重。如果他能一眼看到自己既定的未来,彭予枫就会全然失去斗志,他似乎只能永远让自己活在无法确定的未知里。
所以,一切都太早了。
为什么印致远刚刚毕业就要想这些?彭予枫不是非常能理解。
最后,彭予枫笑了笑,带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耸耸肩说:“可能我会去不同的城市生活,然后选一个最特别的、最喜欢的地方,然后留下来。”
印致远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我以为你会很喜欢我们公司,毕竟在其他地方也未必能给到你这样的薪水和展。”
彭予枫轻描淡写地说:“那不重要。”
印致远扬了下眉头,说:“那什么重要?”
这下彭予枫彻底回答不出来了。
商场里仍然人声鼎沸,噪音一浪接一浪地朝彭予枫身上涌过来,没有尽头,也不会有尽头。什么重要呢?彭予枫想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来这里是因为一份最高的工资,他还没开始真正的认识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