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这么说了,也真的这么做了,他借着兵部衙门和衙役现场办公,不到二个时辰就把三十辆大车给何必胜凑齐,然后要何必胜亲自把车辆、押运的军士安排好,借着把张敬之也叫了过来,待两人面对面地协调好种种运粮细节后,才满意地站起身来。
“何大人是兵部尚书,你看这件事情还有什么疏漏?”
“没有,没有!监国雷厉风行、运筹帷幄、调度周密,不到半天就把运粮大事部署得当,下官佩服!”何必胜低下头,像拜神一样拜着端王。
“诸多事项若非何大人不辞劳苦,躬身力行,又岂能如此顺利?父皇常夸何大人为国之栋梁,今日本监国一见,果然如此!”端王笑道。
何必胜一听到“父皇”二字,赶紧跪下,一个深叩首:“为君分忧,为国尽力,实乃臣之本分!”
端王和张敬之对视一眼,彼此都笑了。
“何大人快快请起!”端王扶起何必胜,“适才本监国说话急了些,不周之处,何大人可要海涵啊。”
这话听得何必胜心惊肉颤,刚离地膝盖,又坠了下去,口中直呼:“监国这话,微臣如何担当得起啊,望速速收回。”
之后,又是一番客套,端王、张敬之终于走了。何必胜的膝盖也终于能伸直了,他一刻也不停,马上赶到了相府,哭丧着脸向左明义报告。
“恩相啊,这可怎么办啊?什么前队、后队,都被端王可搅合了。这粮是劫?还是运?”最后一句话,何必胜陪着小心问道,他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左明义没说话,只是递过一个小纸条,就继续站到池边喂锦鲤了。何必胜展开纸条一看,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更多疑问却又生出来。
“燕王他要修渠吗?为何赵王、代王都没动静?”何必胜不解地看向左明义。
“谁知道呢,赵荃这个人心高,别人能干的事他要干,别人不能干的事他更要干!”左明义说着将一把鱼粮洒向水池,哗啦啦,锦鲤争食惊起一片水花。
“他这么做是为了向朝廷示好?那他可不就”
“你也别多想了,何必胜,安心派人把粮食护送到云廊,事情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见机行事吧。”
左明义把最后一点鱼食全部抛进湖水。“哗啦啦啦”湖面沸腾了,鱼儿们争相抢着。
一日后,去云廊的粮队准时从京师出发,开启了这趟吉凶未卜的旅程。
离下衙的时间不到二刻,刑部衙门大门口已陆续有差役走出,等到下衙的鼓声敲响,稀稀拉拉一堆又一堆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差役都走出来了。
待到门口再次冷清,一个小个子走出门,她没有戴高高的衙帽,只是扎着蓝色头巾。
可能因为是女的,也可能因为个子矮,程无双在刑部总是独进独出,她喜欢安静独处,不过今天她刚走出大门两步,一个衣着华丽的人就拦住了她。
“程大人!我家主人有请,劳烦跟我来。”
这人嘴上说着劳烦,口气却是不容商量。
程无双心里生出一阵厌烦:“没空!”
说完抽身就要离开,那人只是横迈了一小步便把她挡了个结实。
“您一定有空!”那人从怀里拿出个虎纹布包来,程无双的眼睛亮了,这布包跟慕成雪之的几乎一模一样!
程无双警惕地问来人:“你家主人到底是谁?”
“程大人随我来,一见便知道了。”
程无双跟着这人来到附近一家茶楼,进了一座雅间,雅间里坐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白袍白扇,面目清秀,并不像是江湖中人。
“程大人,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年轻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程无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才问道:“尊下是?”
“在下谢允,现在张敬之门下。”
“张敬之?户部尚书张敬之?!”程无双有些震惊,莫不成六瓣梅跟户部也有联系?
“正是!”
“那谢先生是奉了张大人之命来见我?”
“非也,这次是我自己找程大人,所为的是朋友之事。”谢允笑道。
“呵呵,谢先生,你如果要求我办事,还是要坦诚一些才好,不然,我可是不会帮你的。”
这人怎么跟慕成雪一个调调。左心华心中暗想,看来有能耐的人个性都有些古怪。
“程大人,我有哪里不够坦诚吗?”左心华低下头从上到下把自己看了一遍。
“你女扮男装,还要说自己坦诚相待吗?只怕谢允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我问你,那个布包是谁给的?你跟六瓣梅是什么关系?”程无双严厉地问道。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左心华既紧张又兴奋,啪地击开折扇:“程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火眼金睛。在下以男装示人也是迫不得已,布包是一位友人所赠,谢允也只是个方便交谈的称呼而已,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吗?程大人若高兴,大可以叫我张三、李四。至于刚才说的六瓣梅嘛?呵呵”左心华摇摇头道,“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
刚才左心华说话的时候,程无双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和犹豫,看来并没有说谎,可她怎么会有六瓣梅传信使用的布包?
程无双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好,我姑且就叫你谢姑娘吧。请问你的朋友是谁?你说为他的事来,那么他要我做什么事?”
“程大人,在下朋友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你放心他绝对不是坏人。他想要知道的不过是自己父母的死因罢了。”左心华脸色凝重起来。
“怎么,这种事情直接报案不好吗?如果你这位朋友不方便,告诉我凶案的地点,我也可以代劳。”
“不,不,不,程大人,这案子刑部办不了,全天下可只有你能办!”
左心华说完又看了看程无双,心里也嘀咕起来。
这个女巡捕,除了个子矮点,眼睛大点,脸蛋子圆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反而显得有些娃娃气,不靠谱。她真的能办靖王的案子,慕成雪不是在说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