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哨卡撤了,摘星楼经过几天的紧张整理和打扫,又重新开门营业。风波过后,生意明显不如以前,白天大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位客人,晚上的人稍微多一点,可也赶不上之前一半热闹。
至于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雅间却是再也没人来。人皆有自保之心,即使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也不敢跟王法、跟刑部扯上关系。
每天靠散客们的进项,自然是不可能抵扣巨额的经营成本。京城第一楼里,得有一掷千金、万金的豪客来撑门面。以往有慕成雪这块金子招牌,摘星楼里总不缺少大金主。如今金字招牌变成了黑字招牌,人人避之不及,长此以往,定时无以为继。
事情少了,慕成雪就闲了下来,她很享受这种生活,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只需要凭自己的感觉活着。这段时间,她时常站在摘星楼顶层的露台上,看着脚下鳞次栉比的屋宇,任清风将长发吹乱,内心如湖水般静谧。
可惜好景不长。“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面的楼梯上传来。慕成雪捋顺被吹乱的头发,走到楼梯入口。翠娘已快步走上前,面色红润,喜笑颜开“姑娘,好消息好消息”
慕成雪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甚至有一些恼。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在她看来,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翠娘激动地握住慕成雪的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缓过劲来,才发现慕成雪正不悦地看了着她的手。
翠娘堆着笑,旋即将手撤回“老身失态了,楼主勿怪!”
慕成雪移开了目光,算是没有计较,尔后她冷冷地问:“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好消息,靖王府来人啦,请姑娘进府。”
慕成雪听完,迅速转过身,不假思索地说道:“找个事由,帮我推了。”
“楼主!这”翠娘惊讶地喊了出来。
慕成雪挥手制止了她,“我现在依然是刑部眼中的嫌疑人,怎么敢不知深浅去靖王府献艺”
慕成雪心里明白这确实是一次好机会,但她更清楚欲擒故纵的道理,而且她料定小王爷是会再派人上门请的。
“姑娘,难道真的就这么推了,靖王府的人可是带了五百两银子,请您走这趟。”翠娘脸上的笑渐渐收回,满是疑惑和不解。
“推了吧,我现在是有嫌之人,靖王又在夺嫡的关键时刻。”慕成雪说完,取出王府的进出牌,“把这个交给来人。”
翠娘接过慕成雪递来的出入牌,还想说些什么,但慕成雪决绝的眼神让她收了声,咽下刚到嘴边的话,低头回了声是,就沿着楼梯走下去。
慕成雪转身重新回到露台看风景去了,心情较之前沉重了些。
第二日,在银街最热闹的时候,往常整条街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今天却有所不同,人流几乎都被堵在摘星楼门口,人人都想涌到大门处看个稀奇。
那些挤到人群最里层的幸运儿,看到的是一丛三米多高的血珊瑚树。血珊湖生于南海蓝洞附近的浅洼处,由红珊瑚聚集附着而成,通体血亮,透明如玉,人称“血玉”,历来都是南越王的进贡之物。如此稀罕珍贵之物,却能在闹市之中得见,难怪会引起轰动。
“这若真是血珊瑚,那可是稀世珍宝哇”一商人喷喷称赞。
“只不过是一丛红珊瑚树罢了,我家的黄龙比这还高哩,少见多怪。”一个年轻的,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说道。
“这位公子,你家黄龙十年就长3寸,这红玉百年生不过半寸。这血珊瑚,看这高度,至少有三千年的光景,就是个活妖精”商人嘲笑富少。周围的人也是一阵哄笑。
那少年见出了洋相,只得以扇遮脸灰溜溜地逃走了。
慕成雪站在大门口,注视着高高的血珊湖,底座旁,几十个强壮的家丁,穿着靖王府的衣服,正要把珍贵的血玉抬进摘星楼的大厅。
虽然早有预料,慕成雪还是对赵煜轩的做派吃惊。正在恍惚的当口,王府的管家走到她面前:“雪姑娘,这是我们府小王爷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慕成雪回过神,“小王爷的这点心意我可承受不起,靖王府的抬举,我们摘星楼也不敢当。”
管家听了脸上一惊,靠近慕成雪,压低声音“雪姑娘就别让小人为难。小王爷说了,定要您收下,不然就要亲自来趟银街,这种情况想必您也不愿发生吧。”
慕成雪低头装作思考了一会,随后微微点头:“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就收下了,请摆放在后院空旷处。”
管家却摆摆手“小王爷有吩咐,血珊瑚要摆在大厅正中间。”言罢,不等慕成雪反应,就指挥那几十个家丁把血珊瑚挪放到大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