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粘粘的,像是触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被堵住又释放,刺激着神经,传来酥麻的信号。
像裸体一样。这就是许千当时的感受,□□地站在路帆面前。
一个跟路帆差不多高的男孩推着车子靠近了些。他原本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听见这边的对话才凑了过来。
路帆侧过身,把男孩往前拉了拉,指指许千,“这是妈妈的学生。”
“姐姐好。”
突然出现的角色,让许千完全傻了。对于她儿子,唯一的印象是当年住在她家时看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和眼前的少年相差甚远,产生了一种颇为魔幻的效果。
“都这么大了呀……”
话出口的瞬间,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路帆也是。她们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就要被这个世界抛弃。
他的眉眼很像她。记忆里,他要更像爸爸一点的。可是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却能轻易看出面容之下相同的血脉。
这就是你的儿子。那个占有了你的全部、作为你人生中决不能略写的一章的,你的儿子。他都已经这么大了。
路帆,时间好短。
我们真的耗了太久。
七四、我和你妈
许千被路帆带回了家,说要一起吃饭。
回到那间曾经短暂生活过的房子,许多回忆开始涌现。片段不多,每一帧都清晰如昨日。洗好手,许千想去厨房帮忙,被路帆拒绝了。
“你帮我看着他写作业。”
“哈?”
“假期作业还一笔没动呢。”
分配了任务,许千不得不听命。果然,不管平时是什么样,只要行使着母亲的身份,全天下的女人几乎别无二致。悻悻地走到书房,关上门,拉过椅子坐在一边。男孩已经在书桌前坐下,磨磨蹭蹭地做着开工准备。
她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是最不喜欢写假期作业的。除了语文,别的学科都是能混则混。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了万恶的监工。
“你妈让我看着你写。”
眼镜后面,那双和路帆一样清澈的眼睛露出一丝狡黠。
“姐姐,你给我讲题吧。”
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许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来讲题,他既不动手也不用动脑,支着耳朵听就好了。要是路帆来查,还能美其名曰在学习。
“你妈说你假期作业一笔没动呢,我怎么讲题?”
“不是一笔没动,动了几笔,太难了,写不下去。”
诚恳期待的眼神,越看越眼熟。
这小子,怎么跟王旭然似的?他真是路帆的儿子?
“行吧,我给你讲讲,讲完了你再做。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我肯定帮。”
她站起来,把椅子拽到书桌边上,凑近了些,“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许告诉你妈。”
“好好好,姐姐你问,我知无不言。”
“你叫什么名字?”
“郑铎,铃铎的铎。”
“你妈给你起的?”
“对。”
“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