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结局。
虽然才五点,天早已黑了下来。街道两边亮起暖黄的路灯,昏昏暗暗地照着地面和行人。
北风一阵阵刮。她分不出是外面更冷,还是自己的心更冷。
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从衣兜里掏出来,看见是何一发过来的几十条“想你”,沉默着,关了机。
大二的时候,张淳谈了个男朋友。没到两个月,男的说感觉“没那么喜欢,不想耽误你”,提了分手。张淳喝了好多酒,半夜里打电话过来,哭着问她“我们为什么就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当时何一在身边,许千怕她听见,赶紧找个借口钻进了厕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走在大街上,耳边一直重复着张淳那句哭喊。
“许千,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你还是跟她在一起了。他也不喜欢我啊。为什么他不能也跟我在一起呢?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呀?路帆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呀?我们为什么就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
为什么已经到了今天,你问我的还是“在不在乎”,而不是我还爱不爱你。为什么那些在我看来狗屁似的东西,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
为什么我也犯了错?
为什么我比你更可恨了?
为什么这么些年了,你就是不能开诚布公地说一声爱我?
脸上没有泪水,心里没有愤怒。
她真的长大了——就算不明白,也仅仅是不明白而已。
“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
这段话,是你教我的吧?我记得屈原回答渔父:不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
你说“察察”是干净,“汶汶”是污浊,世界上扰乱本心的东西太多,人要有自己的取舍。
风越吹越猛,像鞭子一样抽在身上。敞着怀的外套被掀到身后,露出肚子直面冷风的击打。
浑身都冷透了。她想把衣服系上,可是手被冻得僵硬,怎么也拉不动拉链。
“他妈的。”
用力拉了几下,锁头死死卡着一动不动。
“艹!”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身边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
许千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扣在头上,搂紧了外套无助地蹲下。
头好痛,像个裂开的椰子,汁水从里面汩汩地流出来。
不远处有一家酒馆,许千踉踉跄跄地跑过去,顶着风拉开门,侧身钻了进去。寒冷被挡在门外,风声也小了许多。世界上只剩下头痛,扰乱着清醒,嘲笑着荒唐。
服务生微笑着走过来,引着她在最里面的座位坐下。许千看了看单子,要了三瓶啤酒。
她已经很久没喝酒了。自从跟何一在一起之后,总是怕酒后失言,惹出收拾不了的麻烦,只有回了家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敢拿出杯子小酌一点。
可是今天太冷了,好像把过去二十年里的寒冷都聚在了一起。她需要酒来暖暖身子,也暖一暖冰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