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铺垫和问询,那个声音清冷严厉,像一个响亮的巴掌,不由分说地抽过来。
酝酿好的台词哽在喉咙里。一时无语,举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玩吗?”
耳朵烧得很红,伤口又开始发热。许千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欠了路帆什么,光是电话那边传来的两句话,就能让她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说话。”
“不好玩。”
“你在哪儿?”
“……”
“许千,别逼我骂人。”
“盛兴百货。”
“在大门口等着,不许乱走。”
电话被突兀地挂断。一阵忙音中,眼泪流过了脸颊。
怎么会这样软弱?你不是恨她吗?不是在跟她置气吗?凭什么任由她这般颐指气使?明明是她对不起你,到头来怎么又都怪到了你的头上?
手握成拳,越攥越紧,连纱布都绷紧了。
最终,还是松开了拳。
站起身,把外套系好,走出商场。秋夜凉意甚,门口刚好又是风口,许千不停地打着冷颤。她隐隐觉得身上在发烫,可能是伤口发炎的缘故。头越来越沉,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你会来接我吗?
我不恨你了,你可以不要讨厌我了吗?
两束车灯飞快晃过,一辆黑车在身前停下。许千不愿意看它,好像不看它就能改变事实。然而车门开了,花姐从车上走了下来。
气愤的表情,紧抿的嘴唇。她从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心,也看到了烦躁。
“对不起。”
“上车吧。”
为什么不是你?
花姐把她送回家,交给了周梅。从进家门的那一刻起,许千就像一根松了的皮筋,彻底神志不清了。当晚烧到三十九度,持续了一天,之后又在三十七和三十八度之间烧了两天。
这三天,周梅请了假,全心全意在家里照顾她。可能是因为受了打击,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如此地依赖妈妈,如此渴望妈妈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为什么要把路走得这么曲折呢?
烧到糊涂的时候,她就能看见路帆。绷着脸,没有表情,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她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让路帆注意到她,躲在暗处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消失。